赵承璟的帅帐之内。
他刚刚得知百姓和草原各部落,竟然敢冲击他设立的关卡,正准备下令,用武力方式,将这些叛乱镇压下去!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出口。
“报!”
“报!”
官道和草原两路将领,便一前一后,冲进了大帐!
他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赵承璟那张早已铁青的脸!
“回禀皇叔!眼下天逢大灾!官道百姓,阻拦不得!”
“属下无能!自愿领命回去!”
“回禀皇叔!草原各部落是我的衣食父母!属下无能!”
“自愿领命回去!”
啪!啪!
赵承璟此时直接起身,居然甩了两个将领一人一个耳光。
他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的指着两人骂道。
“废物!一群废物!”
“本王养你们何用!”
“区区一群刁民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两名将领那死一般的沉默。
他们只是跪在地上,将头埋得更深,一言不发。
赵承璟看着他们那副宁死不从的模样,心中的怒火彻底被点燃!
他锵地一声,拔出了腰间那柄象征着皇室威严的龙纹佩剑!
“好!好得很!”他气得浑身发抖,一步步走到那两名将领面前,冰冷的剑锋,直指其中一人的咽喉!
“既然你们不愿为本王分忧,那留着你们还有何用!本王今日,便先斩了你们这两个抗命不尊的叛逆,杀一儆百!”
就在他手腕即将用力的瞬间,一道身影,猛地从旁边扑了出来,死死地抱住了他持剑的手臂!
“王爷!息怒!万万不可啊!”
出手之人,正是禁军总领刘鸿!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将那柄已经微微颤抖的佩剑,从自家将领的脖子上挪开了半分!
“滚开!”赵承璟双眼血红,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刘鸿!怎么着,连你也想叛变吗!”
“属下不敢!”刘鸿急得满头大汗,他一边死死拉住赵承璟,一边对着那两个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将领,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都给老子滚出去!”
那两名将领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帅帐。
两人才一出去,刘鸿直接跪在了地上。
“王爷!”
“王爷您息怒,属下也是逼不得已啊!”
赵承璟面色铁青,看都不看他一眼。
刘鸿见状,立刻膝行上前,急切的说道。
“王爷!得人心者得天下啊!”
“那赵红开仓放粮,活人无数,在北境已有民心根基!”
“当初皇上让您和赵衡一同治理北境,要的就是这民心向着朝廷,向着陛下!”
“您若一旦下了屠杀的命令,此事传回朝廷,您就落入赵衡的圈套了啊!”
一听这话,赵承璟微微皱眉。
他知道刘鸿的话对,但他心中的火却怎么都消不下去。
见他如此,刘鸿又赶忙道。
“王爷,您再想想军心!”
刘鸿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凉,“将士们也是人,他们也有父母妻儿!您若今日杀了这两名都尉,那三千禁军的心,就彻底寒了!一支没了心的军队,还能为您打仗吗?”
赵承璟缓缓地,缓缓地松开了握剑的手。
当啷一声,那柄华丽的佩剑,无力地掉落在了地上。
他失魂落魄地,瘫坐在了身后的虎皮大椅之上。
他终于明白了。
自己的权力,早已被那个远在十里之外的侄儿,彻底架空了!
……
黑石谷,都督府。
苏锦带着一脸的喜悦,将那几袋被禁军退回来的银子,重新呈到了赵衡的面前。
“大人,您真是神机妙算!赵承璟的毒计,就这么被您兵不血刃地给破了!”
她将剩余的银钱交给赵衡。
赵衡却看也未看,只是笑着摆了摆手。
“此事,你居功至伟。这些,便赏你了。”
“谢大人。”苏锦领命谢恩,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等到苏锦离去之后,赵衡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凝重。
他知道,赵承璟虽然暂时被逼退,但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一条被逼到绝境的疯狗,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为了避免他狗急跳墙,赵衡决定,再送他一份大礼。
他走到书案前,亲自研磨,随即,提笔在一张空白的奏折之上,奋笔疾书起来。
他下笔极慢,每一个字,都在模仿着赵承璟那独特的,充满了皇家威严的笔迹。
很快,一封足以颠倒乾坤的伪造奏折,便在他的笔下,悄然成型。
“圣上明鉴:”
“自微臣奉旨,同安北伯赵衡一起,治理北境起,便相互间不断帮衬,受益匪浅。赵衡之能力手段,微臣都看在眼里。其对内对外,皆效仿圣上,施以仁德。”
“对外,倭寇来犯,渤海震动。赵衡以一己之力,统合水师,阵斩倭寇首领赤旗王坂本,缴获战船、金银无数,扬我大周国威!”
“对内,他收拢流民,开垦荒地,兴修水利,将黑石谷不毛之地,发展壮大,使数万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只是眼下,北境雪灾来犯,草原各部落与我大周百姓,全都无一幸免,嗷嗷待哺。微臣恳请陛下下令,将北境雪灾治理一职,全权交由安北伯赵衡处理,以安民心!”
“另,微臣已命人,将倭寇歹人坂本之首级,以及从倭寇巢穴中缴获的大量物资,八百里加急,一并奉上,以彰圣上天恩浩荡!”
赵衡写完这封书信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叫来一名最心腹的死士,将奏折和早已备好的贡品,一并交给了他。
“八百里加急,不得有误。”
“是!”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茶,嘿嘿一笑。
“赵承璟啊赵承璟,你这回,算是彻底没招了吧!”
……
第二天,京城,皇宫。
大周皇帝看着手中那封刚刚从北境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折,整个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