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门口明亮的灯光下，一个穿着深色风衣、身形挺拔的男人正倚靠在一辆黑色的轿车旁。
他怎么来了？
虞晓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一种本能的抗拒和疲惫感涌上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尽量自然地走过去。
顾寒越显然也看到了她，他直起身，朝着她走来。
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带着审视的意味。
“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他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虞晓几乎是下意识地、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没什么，就去外面随便吃了点饭才回来。”
她隐瞒了和骆玉笙一起吃饭的事实。
“自己一个人？”顾寒越追问，目光紧锁着她。
“对啊。”虞晓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无波，心里却泛起一丝冰冷的嘲讽。
看，谎言就是这么自然而然，就像他当初无数次对她做的那样。
他们之间，早已没有了信任的基础，张口就来的欺骗和隐瞒，几乎是成为一种必然的相处模式。
他当初不也是用无数个“加班”、“应酬”的谎言，来掩盖他和秦薇薇的苟且吗？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顾寒越紧绷的神情似乎缓和了一些，身上的那股低气压也消散了不少。
他走上前一步，试图去拉虞晓的手，声音也放软了几分：
“晓晓，我想你了，特意过来看看你。我还没吃晚饭，陪我去吃点东西吧？”
虞晓下意识地想抽回手，但顾寒越握得很紧。
她看着他脸上那副“深情”的模样，胃里一阵翻涌，比刚才吃腻了奶油时更加强烈。
但她没有立刻拒绝。
她知道，过多的抗拒只会引来他更深的怀疑和纠缠。
她压下心底的厌恶和反胃，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所有情绪，声音平淡地应道：“……好。”
顾寒越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拉着她，转身朝着与酒店相反的方向走去，那里似乎停着更多看起来不错的餐厅。
虞晓被动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两人在路灯下拉长的、看似亲密无间的影子，只觉得无比的讽刺和疲惫。
这场婚姻，早已成了一座华丽的囚笼，而他们，都是戴着假面、互相欺骗的囚徒。
顾寒越选了一家看起来格调不错的西餐厅，环境幽静，灯光暧昧，很适合情侣约会。
若是以前，虞晓或许还会为他的“用心”而稍有触动，但现在，她只觉得讽刺。
侍者引他们入座后，顾寒越熟练地点了几道招牌菜，还特意询问虞晓想吃什么。
虞晓摇摇头，只要了一杯鲜榨橙汁：“我吃过了，不饿。”
顾寒越看了她一眼，没再勉强。
菜品很快上来，顾寒越姿态优雅地切着牛排，看似随意地开启话题：“在剧组的工作还顺利吗？累不累？”
虞晓用吸管轻轻搅动着杯中的橙汁，目光落在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上，语气平淡：“挺好的。”
“和剧组其他人相处得怎么样？没人为难你吧？”
顾寒越继续试探，试图从她的话语中捕捉一丝异样。
“都挺好的。”虞晓的回答依旧简短疏离，滴水不漏。
顾寒越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终于切入了今晚的真正主题：“晓晓，其实……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一份工作？”
虞晓搅动橙汁的动作顿住了。
她缓缓抬起眼，看向对面那个衣冠楚楚的男人，眼神里没有波澜，只有冰冷的审视：“换工作？什么意思？”
顾寒越被她看得有些不适，避开她的目光，像是在为她着想：
“你看，剧组工作强度大，环境也复杂，还得经常跟着到处跑，太辛苦了。我……我也是担心你的身体。”
他顿了顿，观察着虞晓的脸色，见她没什么反应，才继续说下去：
“正好……薇薇的公司那边最近在扩招，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帮忙处理一些琐事，打打下手，稳定又轻松，没现在这么累。而且……每天上下班还能经常见到我，不好吗？”
虞晓静静地听着，心底的寒意却一层层漫上来。
她听懂了。
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终目的，竟然是想让她去给秦薇薇当助理？！
去伺候那个插足她婚姻、被她丈夫百般维护的女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和愤怒冲上头顶，让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冷笑出声。
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却冷得像是淬了冰：
“顾寒越，你的意思是——让我去给秦薇薇做助理？”
顾寒越脸色一变，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地挑明，眼神闪烁了一下，试图缓和：
“也……也不完全是助理那么……就是一份比较简单轻松的工作，薇薇她人其实……”
“你们那个朋友群，”虞晓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
“不是一直觉得我‘和你们玩不来’、‘又不是一个圈子的’吗？怎么现在突然这么好心，要给我介绍工作，还是去给你那位‘最好的朋友’当助理？”
她刻意加重了“最好的朋友”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看见我，难道不觉得膈应吗？还是说……”
虞晓的眼神愈发冰冷，“我去了，正好方便你们的小群体聚会？给你们腾出更多的‘私人空间’？”
顾寒越的脸上瞬间一阵尴尬。
他有些恼羞成怒，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几分，带着一丝强硬的辩解：“虞晓！你不用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薇薇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
“我不去。”
虞晓冷冷地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直视着顾寒越错愕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我会继续做我现在的工作，做我喜欢的事情。”
“顾寒越，如果你是来替秦薇薇当说客，或者想用这种方式把我圈回你眼皮子底下看着……”
她顿了顿，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褪尽，只剩下全然的冷漠和疏离。
“那我们之间，就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