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已经还给你们了么。”
男人指了指羽衣，笑着说道，原本清冷风流的音色此刻却因混着血迹而沙哑了一些。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羽人头领见男人在死亡的威胁下，竟然毫无所谓，还是一副浑不吝的姿态，心里顿时火冒三丈。
他可知，他到底偷走了什么？
那是被他们羽人族世代守护的东西，结果一天之内发现，除了眼前这个男人盗走一个之外，其他几个也都不翼而飞了。
身为羽人国大长老的他，看着禁地中空荡荡的匣子，顿时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
但事已至此，去懊悔去自责已经没有用了，眼下当务之急，就是马上把它们追寻回来，那么现在，就从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开始追回。
可是，他明明已经抓住这个面具男人了，也用灵力在这个男人身上探寻了好几遍，却始终找不到那个东西。
这让他很愤怒，也一头雾水：这个面具男，到底把那个东西藏到哪里去了！
那个东西和他们羽人族息息相关，没可能他感应不到！
眼下，只有用大脑记忆探寻术了。
施术虽然对生命没有威胁，但是它会让受术者陷入一种极端的痛苦之中。
毕竟，人的识神，是人最私密的领地，是神明才能涉足的领地，如果被其他人强行踏入，将会是一场身体心灵上的全方位伤害践踏。
更有甚者，还可能造成对方的大脑损伤，从此变得痴傻无知，浑浑噩噩。
基于此等残忍风险，羽人族不会轻易对无辜之人施展此等禁术，但是眼前这个男人是闯下大祸的盗贼！羽人头领是却绝对不会对他有任何心软！
羽人头领将手升到面具男人的头顶上空，五指一张，千丝万缕的黑色细丝就从手掌中心生出，直直刺进男人的脑中。
男人顿时感觉到头颅中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食一般，随着“蚂蚁”无情的翻找，不管他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从前无数记忆，此刻尽被被悉数翻出，让他瞬间被淹没和坠落其中。
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
羽人头领只管粗暴地寻找，但男人却如被烈火烹灼，不得安宁。
那些已被光明之力压制，被埋藏、被刻意训练而遗忘的黑暗，此刻，被再度激起与激活。
“就是一只区区半狐，不配和家主的纯血嫡孙相提并论。”
“吃下这块带血红肉，就能救你奶奶了。”
“拔刀扎进心脏里，我就放过你儿子。”
“不——”
“你父亲，凡人一个罢了，有什么能力护住你母亲。”
“真可怜啊，听说全家被寻仇，一夜全死光了，就留了他一个。”
“可真是一个灾星呢。”
“谁让他的母亲非要嫁给一个凡人呢，真是家主的耻辱啊。”
是记忆更是痛苦，男人那在面具下的瞳孔，渐渐被黑色晕染，嘴角也慢慢扭曲起一种怪异的弧度。
痛苦撕裂着他，也麻痹着他。
他似乎不再怕这些痛苦了，甚至开始享受起这些痛苦。
羽人头领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只是感到奇怪，为什么越到后来，感觉这记忆探查术施展的越发吃力？
随着那羽人的术法施展，男人只觉此刻自己是被困溺在蔓延上来的沼泽之中，无法挣脱也无法动弹，只能渐渐深陷。
同时另一个暗黑的自己，突然出现，渐渐掌握住身体的控制权……
就在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暗黑的他，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即将完全取代他时，一道清朗泠泠的声音，带着光明一般的力量，朝他这边袭来，击碎了一切的束缚与缠绕。
是林越的声音！
“万般缠缚，非烟非尘，敕令无拘，枷锁尽断，破！”
只见林越虚空画符，一道符咒飞过去，即刻把男人周围的羽刃连同羽人头领所施展的千丝抽忆术，粉碎得干干净净。
男人瞬间重获自由。
他跌落在地，吐了一大口血。
而羽人头领也被这符咒之力震得连连后退，甚至还被震出一丝小内伤。
羽人头领大为震惊和不解。
他听出了这是那个女孩的声音。
在她当时说要去打坐，羽人头领还在心里嗤笑过她临时抱佛脚，简直可笑。
那点灵石的功力，也就他们这些散修之人觉得珍贵，在他们羽民国那是随处可见，就凭那几块石头她就能胜过他们，简直痴心妄想。
而现在，他的想法被重重打了脸。
如果这真是她临时修炼晋升的效果，那么这头一次，他羽人国大长老真正在心中狠狠地敬畏起一个人。
就在羽人头领擦了把嘴角流出的血，抬起头向前看去。
他看到，漫漫羽族大军，已经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道，让那个女孩就这么畅通无阻地来到他们的大长老面前，趾高气昂地蔑视他。
羽民一众站在身后，屏声静气，不敢发一言，只是齐刷刷看过来，他们的脸上，全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羽人头领只看了一眼女孩，就明白了。
她的手上，正抓着他们羽民国的风翎少主。
而她似乎一定用了某种术法，强行契约了他的少主，形成某种禁制。
“放开我，你个坏婆娘，你个偷袭者。”
“你究竟用了什么法术？为什么我不能反抗你！”
风翎在林越手上只管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林越的手心。
情急之下，破口大骂。
“闭嘴，风翎。”
林越契约了风翎，自然也就问出了他的名字。
林越一声令下，眉间银光一闪，风翎的嘴巴竟然就真的自动闭上了，急得他喉咙里呜呜直叫，却一点也发不出声音。
“这是……御灵珠！”
身为羽人这次任务小分队的首席头领，羽民国的四大长老之一，风夜也算见多识广，他很快就看出了林越身上的门道。
“难怪能契约我们少主。”他再次叹服。
“是，你也看出来了，我已经契约了你们的这什么劳什子少主。”
林越拎高起风翎，在空中更大幅度地晃了晃，跟晃个电灯泡似的，又惹的一众羽民哗然心疼。
“能被御灵珠契约的，不管说是‘异’还是‘灵’，都脱不了‘兽’的范畴。”
“你们的某些高高在上的传闻可以不攻自破了，你们根本就不可能是神明的后裔！”
林越的声音掷地有声。
风夜没有反驳，但也没见他有多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