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挡在林越身前的是一个陌生男人。
他身形颀长挺拔,黑衬衫搭配西装裤,修长笔挺地站在那里。
那衬衫的三粒纽扣是解开的,半搭不搭的领口,隐约露出修长脖颈下那一片冷白肤色。
一头黑色短发,干净蓬松,每根发丝走向都凌乱随意,却又在不经意间恰到好处,好似刚刚才梳洗过一番,还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
他的容貌无疑是十分出色的,眉形修长疏朗,底下一双狐狸眼,狭长而上挑,自带三分妖异魅惑之色。
如此人间尤物,却浑身散发一股清冷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尤其是那一双琥珀色瞳仁,看向世间总不免自带一份隔绝与疏离。
然而,就这么一双无情的眼睛,却在直直看向林越的时候,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润与亲近。
林越心念一动,只觉得那男人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因而,虽然在心里还是很紧张风翎,但她并没有贸然出手。
果然,男人在下一秒,亮出了他的身份证件。
“林越吗?国家特殊事件调查局,江城市分局,执行司第七任司长,谢止。”
“蒋文涛已经被我们的人制服,他的同伙韩峰现在应该也在被押送的路上了。”
男人说着,将证件递给林越,给她证实上面信息的真伪。
林越确定了之后,将证件还给了谢止,有些恍惚:“还是第一次知道咱龙国有这样一个部门。”
“当然,异象既存,必有司之,不然,这个世界岂不乱套了。”
谢止收起证件,就踱步走向林越,一步一步,离林越越来越近。
林越只感觉到对面的气息压迫而来,有些许不适。
正想移步,却看那谢止其人,虽然在朝她靠近,但给出的姿态,又委实内敛矜持,端方高华,给人一种如果你动了那就是你心里想多了的无端遐想。
林越看到谢止距离她只有半步之遥,然后还向她伸出了手。
林越真的憋不住了,正要后退,却看到谢止比她先快半秒,后撤而去,样子慵懒随意,毫无登徒子之嫌疑。
林越:“……”
她有一种明明被烟呛着了却又抓不住那烟的无从下手之感。
谢止却恍然未觉林越这些情绪变换,他只是站在那里,将那触碰到林越发丝的右手,给到林越面前,摊开手心,淡淡说道:“你头上有片花瓣和一根草叶,我给你拿下来了。”
林越却只看到那手,骨节分明,看似修长轻盈,但掌心与虎口的薄茧却昭示着一股不俗的力量。
“需要还给你吗?”
谢止的问声传来,让林越有些摸不着头脑:“啥?”
“这些花瓣草叶?”谢止晃了晃手心。
“不用。”林越回道。
你扔了就行这句话还未说出口,就看到谢止将花和草收到口袋里去了。
林越心里一万头羊驼奔过去,有种脚趾抠地的感觉。
却只见到谢止坦然自若,“异常作恶的证物都被后勤处收走了,这里没有垃圾桶,所以只能先收起来带下去再扔。”
林越:“……哦。”
那莫名的无所适从感再一次朝林越袭来。
林越不由得在心里鄙夷起自己来,怎么见到一个美男她一个修行之人就心思荡漾了起来,人家举手投足间明明那么正派,而她却总幻觉人家在对她发起暧昧。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她绝对要产生心魔。
林越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然,那之前苦修所得的道心境界,不就白修了。
林越晃了晃脑袋,开始默念“清静经”,势必要将心里不知怎的所勾起的那些旖旎之思驱逐殆尽。
一百遍“清静经”快速念完,林越再抬头看去,眼神澄澈坚定地不带一丝犹豫。
她昂首挺胸,坦然阔步走到谢止面前,眼神直直地看向谢止的眼睛。
四目相对间,谢止被林越看的有些紧张,而林越却是清静无欲,只是字正腔圆地问道:“谢止同学,请问您是否能让开一步,我要去看看我的同伴风翎是否安然无恙?您再挡在我面前,小心我耐心耗尽,不顾您执行司司长的脸面,心急之下,一个巴掌把您扇到一边,到那时,可就不好收场了。”
没办法,这片小区的房型整套特殊,入门处是一个狭长的通道,只够一人同行,谢止不让路,林越她就走不到风翎身边。
虽然看到谢止在场,林越心里对风翎的处境多多少少已经放心下来,但是本着第一负责人的义务,她还是急着去到风翎身边,确认那小孩的确平安无事。
见林越已然如此说,谢止只能心里有些遗憾地退后一步,给林越让出道来。
一边让还一边给林越说道:“请放心,风翎还未吃下那些被下了药的饭菜,他现在睡着,纯粹是因为捉拿匪徒的过程有些儿童不适,所以我们疗愈司的同事给予了他一场梦,让他从梦中忘记了这些不快的画面。”
“一场梦?”
林越给风翎把了一会脉,在确认这小子是真的只是睡着了而不是其他什么之后放松下来,就抓住了谢止话语里的玄机。
“你们能控梦?”林越问道。
“类似催眠罢了,是疗愈司的心理治疗手段。”谢止面不改色地避开要点。
“是吗?”林越有些怀疑,正要再问,就看到风翎悠悠地醒了过来。
“林越姐姐,我们不是要出去吃饭吗?怎么还没出发?”
风翎睁着惺忪的大眼睛,舔了舔嘴巴,有些不解地看向林越。
又在看到谢止之后问道:“林越姐姐,这个叔叔是谁啊,他这么突然出现在我们家,你不要风夜长老了吗?”
被称为叔叔的谢止:“……”
“小屁孩,你别乱说,我哪里和你们大长老风夜有关系!”
林越听到风翎这些童言无忌,立刻尴尬地捂上风翎的小嘴巴。
半是气恼半是解释地对风翎说道:“我忍受那风夜几天,还不是因为你!”
想了想,又说:“而且那风夜除了回来照顾你的时间以外,一直是在外面的,你这小孩,不要眼见即所有,好吗?”
林越捏了捏风翎的脸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解释这么多,仿佛,身边传来一股酸臭味,如果她不说清楚,那酸酸的味道,就会一直存在,经久不衰。
但这酸臭味是从哪里来的,林越着实找不出来,因为,在她和风翎这些对话期间,谢止在一旁正静静看着窗外,一副对这边发生的一切,都不感兴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