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小姐您怎么能听两个外人的话而怀疑我啊！小姐！”
冬春跪抖着身子趴在地上，刻意微仰着头，让自己泪眼朦胧的双眼对上邱慈云的视线。
呵，林星眠内心耻笑，当着王妃这个正经主子的人说她和她的人是外人，不是蠢就是坏，
给她上眼药呢！
不过经过上次一整个“心理治疗”的小慈云可不会被这种低级的挑拨三言两语激的失智了。
“你说，她们两个联合起来就为了解决你，一个不重要的小妾身边的不重要的丫鬟。”
邱慈云冷声开口。
“小姐，您怎么能这样说，王爷为了您端了边境最大的青楼，砍杀了里面所有的老鸨，您是王爷最爱的女人，您才应该是这王府里真正的主子，所以才会要把您身边忠心的人都打杀了啊，小姐啊！”
冬春没想到，这才几天没跟在邱慈云身边守着就让人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不过还好她准备的说辞多。
邱慈云在手边木匣里拿出一大摞典当铺的当条，
林星眠匆匆瞥了眼，有些汗颜，显然邱慈云身边大大小小的物件都被典当了个彻底，
连她屋内拿来当抹布的粗棉布都被拿去当了一个铜板，
啧，也不嫌麻烦
只是，没想到，邱慈云竟是早有准备，这些当条可都一张张按时间顺序搜集好的，
最新一张的日期甚至是昨天……
“小姐，冤枉啊！奴婢绝没有做个这些事啊！这……这证据也有可能是伪造的。”
“别再狡辩了！这里面的东西除了你，没别人知晓在何处，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有什么苦衷你尽管说来，我能解决的都尽量为你解决，别再一错再错了好吗？”
邱慈云终归还是有些不忍，冬春是她被黑心肝的父母卖进青楼之后遇到的第一个，第一个对她好的人，
那时候，倔强的小慈云对接客极力反抗，可是反抗并没有用，反倒激起了恶魔的怒火，
是一个同样面黄肌瘦的小女孩在最后关头拼了命护住了另一个小女孩即将破碎的人生，
小小的冬春因为激怒了老鸨被打的浑身鲜血淋漓，瞬身上下没一个骨头是完整的，
也因此落下了很严重的病根，
这些年来与其说她们是丫鬟和主子的关系，更不如说是互相照顾的姐妹关系。
只不过她常常会仗着自己身体不好而指使她干这干那就是了。
以前的邱慈云不在乎这些，做不过是多使些力气罢了，
她更贪恋这种有人与她心贴心，相依为命的感觉，这回让她比在火堆旁边还要觉得暖和。
可现在，正视了自己的存在与价值之后，她不得不再次审视这段关系。
平心而论，这些年来，她也付出了很多，
至于最初的那份毒打她最终也还是挨上了，只不过她或许真的是天生贱命吧，她的身体早对这种要命的打法习惯了，稍微睡一觉就又好了。
像一滩烂泥躺在杂物间里的小冬春高热持续不退，小慈云为了给小冬春找药，想要偷偷溜出去，
这青楼哪是什么好逃的地方，更何况是屁大点个的小孩
“就知道不是个安分的，还收了老娘5贯钱。给老娘忘死里打！把这小贱蹄子打听话打老实了！”
“诶诶诶！你个蠢货！往哪打呢！打坏了这张脸你去摇屁股啊！”
她死死的拽住的大汉的腿，用小鸭似的声音苦苦哀求，
“求求您，求求……求求妈妈，求求妈妈开恩！您救救冬春，之前是我笨，我不懂事，我以后都听您的话！我给您挣钱，您让我做什么我就什么，求求您！”
“呵呵哈哈哈，倒是个识趣儿的，我看聪明的很，这才好调教嘛。你！去后院随便拔点草，给她灌下去，小贱种能不能活下去可就看她自己的命咯。”
老鸨明显被小慈云讨好的样子取悦了，开恩似的说道
“谢谢谢谢妈妈。”小慈云终于放心，让自己脱了力昏迷过去。
回忆让邱慈云变得沉默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苦衷！我能有什么苦衷！你们不是已经把我扒干净挖清楚了吗！”
冬春可以说是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邱慈云，她看她几瞬呼吸间的表情变化就知道，自己要被抛弃了。
“凭什么！凭什么！明明我们都进了青楼，凭什么只有我被糟蹋了身子，若不是如此，在这王府里当主子的该是我！我！”
“要不是我当年豁了命去护着你，你以为你能过上现在这种好日子！呵呵，早被人玩得烂在窑子里了，那还会有这么威风的来审判我的一天。”
“凭什么到头来，你享福，我还得拖着半条命给你低三下四的当牛做马。”
“我才没有偷你的东西，这些本来就该是我的！我的！我就是要让你什么都没有，我要你重新过上苦日子，这都是你！欠我的！”
冬春越说越激动，可破败的身体扛不住浓烈的怒意，她咳得撕心裂肺，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却仍旧死死的盯着邱慈云
仿佛要把这些年辗转反侧的病痛和委屈全都泼在这个昔日最要好的姐妹身上。
“你知道的啊，我根本不在意这些，当初，刚被王爷救下的时候，你就可以说啊！你要想当主子就让你来当，你想要钱我挣来的全都可以给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和我好好的，明明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明明你最明白了，我只有你。”
邱慈云终是没憋住，流着泪质问。
“呵呵，我不要！当了主子就是不一样啊，高高在上的施舍，廉价的同情补偿，我才不要！”
“既然如此，你走吧，你当的那些我都不管了，既然你看我这么难受，就走吧，我把我最后的钱都给你，要买宅子还是远走高飞，都随你。”
冬春愣了愣，不就是上次典当的时候要了点高价，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不，她才不会走。
“我要，你走，离开王府。”
林星眠担忧的看向邱慈云，她真怕这孩子脑子一热答应了。
换做以前的邱慈云或许就真的答应了，可现在，她绝不会放手
她看明白，想清楚了，
她在这里的付出，每个人都看的到，王府里的每个人都真切的在乎着她
她绝不会放弃，她苦心经营起来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