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看着这意料之中的效果,脸上重新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即使不能让陈川众叛亲离,也要在他心里埋下一根刺,让他在用人时疑神疑鬼,束手束脚!
然而,陈川的反应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陈川只是微微顿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略带嘲讽的表情,仿佛早就猜到了似的。
他根本没有回头看任何一个人,目光依旧平静地看着王立:
“说完了?”
“王老板,你的挑拨伎俩,真的很低级。”
“我怎么做事,用什么人,不劳你费心。至于消息怎么出去的……”
陈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却没有说破。
他难道会猜不到是昨晚牛棚喝酒时隔墙有耳?
只是原本就需要许大海几人去召集人手。
就是当时不被听到,也很容易被猜出自己想要干什么。
只是他没想到王立会拿这个来做文章。
“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陈川不再看他,毅然转身,大步迈向他的跃进号。
“开船!”
他一声令下。
“呜——呜——”
几条船的柴油机同时轰鸣起来,粗壮的烟囱喷出黑烟,打破了海面的平静,也盖过了王立和刘富贵难看的脸色。
船只缓缓离岸,劈开波浪,向着晨雾弥漫的海洋岛方向坚定驶去。
岸上,王立死死盯着逐渐远去的船队,特别是那艘崭新的跃进号,眼神怨毒。
刘富贵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王老板,咱们现在……”
“等着!”
王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我就不信,他真能凭空变出三万斤鱼来!”
“到时候交不出货,看姜利来怎么收拾他!”
“还有,去给我把赵老六叫来!妈的,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消息都说不全!”
船队驶出河口村,海风变得凛冽起来。
陈川站在跃进号的船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海面。
许大海凑过来,脸上还带着警惕:
“川哥,王立那王八蛋刚才的话……”
说着他将目光投向身后不远处的船只,那是陈川之前的机帆船。
驾驶者是昨晚一起喝酒的肖磊。
陈川抬手打断了他:
“王立的话,一个字都别信,也别往心里去。”
“肖磊我信得过。”
陈川回头望了一眼渐渐缩小的海岸线,眼神深邃。
七艘船,满打满算一万两千斤的载货量。
就算海洋岛鱼情大好,来回一趟至少一天多,五天时间最多跑两趟,极限也就两万四五千斤,还差着足足六千斤的缺口。
这还没算上寻找鱼群和捕捞作业的时间。
时间,太紧了。
没想到低价出售砗磲还送出了个麻烦。
陈川摇了摇头,违约他不担心,但他不愿意服输。
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低价出售砗磲,只不过会提前做好准备。
砗磲?
对!
陈川目光一亮,想到了一个能帮到自己的人!
黑石岛村长!周海丰!
陈川快步走进驾驶舱,拿出了用对讲机。
他熟练地拉出天线,调整频道,按下通话键:
“陈川呼叫陆有业,听到请回话。”
滋啦的电流声后,后面船上很快传来了陆有业带着杂音的回答:
“听到了,川子,啥事?”
“爸,你经验老,你带着船队,按原计划直接去海洋岛探探情况,抓紧时间下网作业。”
“我和大海的船暂时离队,去办点事,最快速度赶去和你们汇合!”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几秒,显然陆有业很是意外,但这老把式没多问,干脆利落地回道:
“成!你们小心点!”
陈川放下对讲机,主动上前操作船舵,开始改变航向。
许大海看着船头缓缓偏向东北方向,满脸疑惑:
“川子哥,咱们这是去哪?不去海洋岛了?时间可不等人啊!”
“去黑石岛。”
陈川目光投向远处的海平线。
与此同时,船队里,陆有业所在的机帆船突然加大了马力,船头劈开浪花,快速超越了其他船只,驶到了整个船队的最前方。
只见陆有业站在船头,手里拿起一盏巨大的煤油信号灯,用一块木板有节奏地遮挡着灯口。
“唰——唰唰——,唰——唰唰——”
这是“注意,向我靠拢,跟随我的信号”的常用灯语。
后面几条船的舵手立刻注意到了这突发的信号,纷纷减慢了速度,望向领头的船只。
他们船上没有对讲机,不知道陈川刚刚下达的指令,只知道领头船突然发出了集合跟随的信号。
陆有业见吸引了所有船只的注意,再次操作起信号灯。
灯光信号在清晨朦胧的海面上显得格外醒目。
后面船上的老舵手们紧紧盯着那明灭的灯光,心中飞快地解读着。
“有指令…船队七条船…减去…一条?”
“川子的船要离队?”
很快,陆有业的信号灯再次亮起,这次是稳定而持续的长亮信号。
同时他的船保持着向着正东海洋岛方向的航向。
这是最明确不过的指令:“保持现有航向,继续前进”。
……
傍晚时分,周记海鲜私房菜馆人满为患。
后厨传来规律的切菜声和热油爆锅的滋滋声响。
二楼的包间内,姜利来独自一人坐在八仙桌旁,勉强摆着一盘葱烧海参和一小碟子龚小平腌的爽口小菜。
他抿了一口酒,刚拿起筷子,就见房门被猛地推开!
龚小平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醋溜鱼片走进阿里,脸色却比那醋溜鱼片还要酸。
他“啪”地把盘子往桌上一撂。
震得酒盅都晃了三晃,汤汁差点溅到姜利来身上。
姜利来吓了一跳,抬头愕然道:“老龚,你这是……”
“我这是咋了?”
龚小平双手在围裙上狠狠擦了两把,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姜利来你挺牛逼啊!还把我蒙在鼓里是吧?”
姜利来被这没头没脑的一顿火气搞懵了,放下筷子:
“老龚,你这话从何说起?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龚小平气得差点笑出来,手指头差点戳到姜利来鼻子上,
“你还好意思问?我就说为啥川子突然问鲅鱼的事情,合着是你下的套,还三万斤。”
“我拿你当兄弟,你就是这么坑自己人的?”
姜利来脸色微变,眼神闪烁了一下,语气有些讪讪:
“哦,你说这个啊…是,是有这么个事。”
“市里的紧急任务,支援涉外接待,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
“再说,我可是给了高价……”
“高价?我去你娘的高价!”
龚小平直接爆了粗口,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姜利来脸上,
“你糊弄鬼呢!姜利来!你当我老龚是第一天在海边混饭吃?”
“今年鲅鱼群就没来,獐子岛外海全都放了空。”
龚小平越说越气:“你倒好,坐在办公室里嘴皮子一碰,就是三万斤!”
“他为了跟你交个朋友,前几天那砗磲少卖!眼睛都没眨!”
“你就这么对他?”
“你这是恩将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