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海激动得脸都红了,猛地一拍大腿,又赶紧捂住嘴,小声道:
“怪不得!川哥你放心,这事儿我保准谁都不说。”
陈川翻了个白眼:
“我怕的就是你,这回你可消停点,也别和你爸妈说,对了晓芳那也不能说。”
许大海嘿嘿一笑:
“我跟她们保密,保密!”
要不是陈川提醒,他还真有跟石晓芳说的打算。
“行了,大家回去休息,明天起早过来。”
陈川回到自家小院时,夜色已深,村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声犬吠和远处传来的海浪声。
他推开院门,屋里黑漆漆的,没有亮灯。
他这才想起,自己出海前特意嘱咐过小曼,他不在家时,就回娘家去住,互相有个照应。
毕竟她怀着身孕,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
心里想着妻子肯定在丈母娘那安稳睡着,陈川便轻手轻脚地打了水,简单洗漱一番,带着一身疲惫躺上了炕。
被褥间似乎还残留着淡淡好闻气息,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脑子里却还在盘算着明天的计划和那水下模糊的轮廓,迟迟没有睡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迷迷糊糊即将睡着之际,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的脚步声。
陈川瞬间警醒,猛地坐起身,侧耳倾听。
这深更半夜的,会是谁?
院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摸索着走了进来:
“川子?是你回来了吗?屋里咋黑着灯?我瞅着院门没闩……”
是陆小曼的声音!
陈川心中一紧,连忙翻身下炕,鞋都顾不上穿好就快步迎了出去。
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到妻子正挺着微隆的肚子,有些笨拙地站在院子里,脸上带着担忧和一丝不确定。
“小曼?真是你!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了?咋不在妈那儿睡?”
陈川赶紧上前扶住她,
“这黑灯瞎火的,你自己走夜路回来的?多危险!”
陆小曼看到丈夫果然回来了,脸上顿时露出安心的笑容,任由陈川扶着,小声解释道:
“我本来在妈那睡下了,可不知咋的,心里老是突突跳,睡不踏实,总觉得你好像回来了似的……翻来覆去心里不落地。”
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爸在养殖场休息,我看着月光还算亮,就一个人回来了。”
陈川听了,心里忍不住泛起涟漪。
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等待。
他轻轻将陆小曼揽入怀里低声道:
“傻丫头,大晚上的乱跑,磕了碰了咋办?”
陆小曼靠在丈夫怀里,柔柔嗯了一声:
“我知道啦,就是心里惦记你。你吃饭没?要不要我去给你做饭?”
“在船上吃过了。”陈川扶着妻子往屋里走,
“快进屋休息,以后我要是晚回来,你就安心在妈那睡,我过来找你。”
“嗯呐!知道了。”
陆小曼甜甜一笑,继续道:
“今天县罐头厂来订单了,说是咱们的海红质量很好,两种产品都通过了特供商品的推荐。”
陈川点亮煤油灯,昏黄的光晕洒满小屋,也映亮了陆小曼带着些许疲惫却兴奋的脸庞。
“真的?”
陈川闻言,顿时喜上眉梢,
“没想到钱向东动作还挺快。”
这意味着他们的海红产品质量得到了官方的高度认可,打开了更稳定、更高端的销路,对于合作社和整个河口村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长期的订单和“特供”这块招牌,能带来的效益和名声是实实在在的。
陆小曼看着丈夫高兴的样子,也抿嘴笑起来,继续道:
“嗯!钱主任下午亲自来家里找你了,说你不在,就跟我和爸说了。”
“他说让你明天务必去县里一趟,把长期供货的合同给签了,细节还得再敲定一下。”
明天?
陈川脸上的喜色微微一凝。
明天他必须出海,那艘沉船就像一块磁石,牢牢吸住了他的心神,时机稍纵即逝,绝不能耽误。
签订合同虽然重要,但相比之下,探索沉船的优先级显然更高。
他沉吟片刻,他扶着陆小曼在炕边坐下,温声道:
“小曼,明天我恐怕抽不开身,一早就得出海…”
他看到妻子眼中闪过一丝细微的失落,立刻补充道:
“这样,明天一早,就让爸辛苦跑一趟县里,去跟钱主任把合同签了。”
“你告诉他,大的框架就按我们之前说好的来,细节上他老人家看着把握就行,我信得过他。”
陆小曼是个明事理的女人,虽然不明白丈夫为什么非要明天出海,而且似乎比签特供合同还急,但她看得出陈川眼神里的认真。
她相信丈夫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便乖巧地点点头:
“嗯,那我明天一早就跟爸说。”
“放心,就是常规出去看看,没啥风险。”
陈川避重就轻,笑着安慰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她微隆的腹部,
“你呀,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吃好睡好,给我生个大胖小子或者俏丫头,合同的事,有爸和我在呢。”
陆小曼被他的话逗得脸颊微红,轻轻拍开他的手,嗔道:
“没个正形……快睡吧,明天你还得起早呢。”
第二天,天还没亮。
陈川便悄悄在陆小曼额头吻了一下,轻手轻脚出了门。
本以为自己来的挺早,可来到码头却发现,其余三人早早就到了地方等待。
许大海正兴奋地搓着手,不停地朝村口张望,看到陈川的身影,立刻压低声音喊道:
“川哥!这儿呢!”
赵老五不紧不慢地抽着旱烟,脚边放着整理好的绳索和几个空网兜。
刘水生则已经蹲在船头,仔细检查着发动机和船舵。
“都这么早?”
陈川快走几步上前,心里有些感动,兄弟们对这件事的上心程度超乎他的预期。
“嘿嘿,睡不着,心里跟猫抓似的!”
许大海咧嘴笑道,又赶紧捂住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赵老五磕了磕烟袋锅:
“人齐了就走吧,趁这会儿没人。”
刘水生点点头,低声道:
“川哥,船检查过了,油加满了,东西也都备齐了。”
“好,上船!”
陈川不再多言,率先跳上摇晃的船板。
海面平静得有些诡异,只有船头破开波浪的哗哗声。
直到彻底看不见海岸线,许大海才长长舒了口气:
“川哥,现在能说了吧?咱具体咋干?直接奔那地方去?”
陈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正在掌舵的刘水生:
“水生,昨天记下的点位,方位和距离还能把握准吗?”
刘水生目光看着前方朦胧的海面,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中尚未隐去的星辰轮廓,沉默了几秒钟,仿佛在脑中调取一幅精密的海图。
然后,他肯定地点了点头,调整了一下舵轮的方向:
“没问题,川哥。大致方位错不了。”
“昨天周磊的船速和航行时间我都记着,结合现在的潮水和风向,往这个方向再开大概三个小时,应该就能到昨天发现第一个信号点的附近海域。”
陈川满意地点点头。
刘水生这份堪比活海图的记性和方向感,真是帮了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