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南的脚步顿在原地，后颈的青筋突突跳了两下。方才还带着暖意的目光骤然冰封，他缓缓转过身，皮鞋碾过满地梧桐叶发出细碎的声响，一步步朝那三个男生走去。
“有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寒冬里的冰棱，在喧闹的夜风里砸出清晰的脆响。
那三人原本还靠着花坛嗑瓜子，见他独自上前，反倒挺直了腰杆。染黄毛的男生把瓜子壳往地上一啐，故意拖长了调子：“哟，急了？我们夸你本事大，把姜校花给‘征服’了，你还不乐意？”
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眼神里的龌龊几乎要溢出来，“说白了，姜天瑜就是个婊子，指不定在哪卖呢！我还在网上见过她的小电影，啧啧，那身段——”
“砰！”
话音未落，林冬南突然抬脚踹在旁边的铁制垃圾桶上。
垃圾桶发出刺耳的巨响，震得那三人齐齐一哆嗦。他缓缓抬起右手，指间夹着个黄色的的录音娃娃，小红灯正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刚才的话，我全录下来了。”林冬南晃了晃录音笔，金属外壳在路灯下泛着冷光，“现在给我道歉，不然明天一早，这些话就会出现在校长办公室的案头。轻则记过处分，重则以诽谤罪起诉，你们自己选。”
“录？录音又怎样？”戴耳钉的男生突然嗤笑出声，往地上跺了跺脚，“校园里还不许人说句实话了？你林冬南算个什么东西？说白了就是姜天瑜的玩物，等她玩腻了，照样把你丢进垃圾桶！”
三人顿时哄笑起来，笑声里的恶意像藤蔓似的缠上来。姜天瑜攥着书包带的手指泛白，正要上前说些什么，却见林冬南突然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像猎豹扑食，右腿带起一阵风，精准地踹在黄毛男生的膝盖弯。只听“哎哟”一声惨叫，那男生像堆烂泥似的瘫在地上，抱着腿在花坛边滚来滚去。
“你、你敢打人？！”戴耳钉的男生吓得后退半步，指着林冬南的手抖个不停，“这里可是学校！我要报警！”
周围早已围拢了看热闹的学生，手机闪光灯此起彼伏，像一群躁动的萤火虫。林冬南环视四周，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淡淡的疤痕——那是去年替人解围时被啤酒瓶划伤的。
“我今天瘾正犯着。”他活动着手腕，指节发出“咔咔”的脆响，声音里裹着刺骨的寒意，“不揍几个满嘴喷粪的东西出出气，浑身骨头都痒。实话说，半小时前刚在地铁站收拾了三个扒手，你们要是想试试，我奉陪到底。”
这话半真半假，却足够唬人。那两个站着的男生对视一眼，突然拔腿就想跑。
“站住。”林冬南的声音像道无形的墙，硬生生让他们定在原地。
他按下录音娃娃的播放键，方才那些污秽不堪的话语立刻在夜空中炸开：“……说不定姜天瑜就是出去卖呢……”
声音大得惊人，连路过的宿管阿姨都停下了脚步。那两人的脸“唰”地变得惨白，转身就往姜天瑜面前扑，膝盖“咚”地砸在水泥地上。
“姜校花！我们错了！”戴耳钉的男生涕泪横流，双手掌掴着自己的脸，“是我们嘴贱！是我们胡说八道！求你大人有大量，让林哥把录音删了吧！”
另一个高个子男生也跟着磕头，额头在地上撞得咚咚响：“我们就是一时糊涂！平时看校园论坛上瞎编乱造，就跟着胡说！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林冬南把录音笔揣回兜里，冷冷地踢了踢地上的黄毛：“给她道歉。什么时候她点头了，什么时候滚蛋。”
围观的人群里炸开了锅。
“我就说这几个货不是好东西！”有个戴眼镜的女生踮着脚往前凑，“上周还在食堂造谣系花被包养，原来是惯犯！”
“林冬南也太帅了吧！”后排突然传来女生的尖叫，“又能打又护短，这是什么神仙男友啊！”
姜天瑜望着眼前这幕，鼻尖突然一酸。她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污蔑，大一时甚至有人ai换脸她的裸照发在匿名论坛，那时她只会躲在被子里哭，连告诉老师的勇气都没有。可现在，林冬南像座山似的挡在她身前，替她把所有污秽都挡在了外面。
“起来吧。”她轻轻拽了拽林冬南的衣角，声音带着点哽咽，“别闹大了。”
林冬南这才松了口。那三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又对着姜天瑜鞠了三个九十度的躬，这才屁滚尿流地跑了。
他转身面对围观的人群，突然提高了音量，声音在夜空中远远传开：“我再声明一次——
第一，我大一从没骚扰过姜天瑜，所有传言都是误会；第二，谁再敢对她造谣中伤，别管我用什么手段，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第三，”他侧过身，牵起姜天瑜的手举过头顶，掌心相贴的温度烫得人心里发颤，“姜天瑜是我女朋友，以后请多指教。”
人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有人吹起了口哨，还有人举着手机喊“在一起”。姜天瑜的脸埋在林冬南的臂弯里，耳朵烫得能煎鸡蛋，心里却像揣了团火，暖得快要化开。
女生宿舍三楼，302室的灯亮到了后半夜。
姜天瑜刚推开门，就被三个穿着睡衣的女生按在了椅子上。林夕举着瓶可乐当话筒怼到她嘴边，眼睛亮得像探照灯：“从实招来！你们俩在地铁上是不是已经啃上了？！”
“哪、哪有……”姜天瑜的脸腾地红了，手指绞着衣角，“就、就牵了牵手……”
“牵牵手？”下铺的张萌突然扑过来，指着她的脖子尖叫，“那这是什么？！草莓印都快跑到下巴了！”
姜天瑜吓得赶紧捂住脖子，脑海里突然闪过地铁到站时的画面——林冬南趁她低头刷卡，突然在她颈侧啄了一下，像只偷腥的猫。
“哎呀你们别闹！”她把脸埋进抱枕里，闷声闷气地说，“先说雁鸣湖吧……我当时差点就去广播社了……”
“什么？！”林夕突然蹦起来，差点撞翻上铺的床板，“你傻啊！他当时在湖边吹了半小时冷风，你要是真敢失约，他能直接跳湖你信不信？”她突然拍了下大腿，“不过你放心，广播社那边我早就帮你打招呼了，社长说可以延后考核，你这脑子啊，真是急死我了！”
姜天瑜听得吐了吐舌头，心里暗自庆幸。当时看着林冬南泛红的眼眶，她突然觉得什么社团考核都没他重要，转身往湖边跑的时候，连帆布鞋都跑掉了一只。
“后来呢后来呢？”上铺的赵晓雅探出脑袋，举着袋薯片当听众，“地铁上是不是特浪漫？我看你还发朋友圈，说林冬南为你挤了个专属空间！”
提到这事，姜天瑜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她想起地铁里人挤人的闷热，想起林冬南突然发力为她撑开的那片小天地，想起他低头问“现在好点了吗”时，睫毛上沾着的细小汗珠。
“他还抢了座位呢。”她小声说，“那么多人看着，他就直接喊我宝宝……”
“哇——”三个女生集体发出姨母笑，林夕甚至激动地在墙上贴了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年度最佳男友行为大赏”。
可当说到林冬南踹飞黄毛男生时，宿舍里突然安静了。
“他真的动手了？”张萌捏着薯片的手停在半空，“就为了那几句脏话？”
姜天瑜重重点头，眼眶突然有点湿：“他把我护在身后，说谁都不能欺负我……”
“我的天……”赵晓雅突然捂住心口，“这是什么霸总文学照进现实啊！又帅又能打，还把你当宝贝，姜天瑜你祖坟冒青烟了吧！”
她们叽叽喳喳地闹到后半夜，从林冬南的穿搭聊到他握拳的弧度，连他闻手指说“真香”的细节都没放过。姜天瑜蜷在被子里听着，手机屏幕亮着，是林冬南发来的消息：“睡了吗？今天没吓到你吧。”
她对着屏幕傻笑，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半天，最后只回了三个字：“晚安呀。”
男生宿舍五楼，408室的夜聊同样热火朝天。
林冬南刚进门，就被刘强一把按在椅子上。这家伙举着个台灯当聚光灯，表情比侦探还严肃：“坦白从宽！你跟姜校花到底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居然瞒着兄弟们这么久！”
“就是啊林哥。”王东凑过来，一脸痛心疾首，“上次你说去图书馆，结果是去约会；上次你说去跑步，结果是去送早餐；上次你说……”
“停。”林冬南笑着踹了他一脚，“什么叫勾搭？我们这是正儿八经的谈恋爱。”他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其实今天差点黄了，她一开始想失约，我直接把她堵在湖边亲了。”
“卧槽！”刘强手里的台灯差点掉地上，“强吻？！林哥你也太猛了吧！这要是被拒绝了，不得社死全校？”
“她没拒绝。”林冬南想起姜天瑜当时瞪圆的眼睛，想起她慌乱中抓住自己衣领的手指，忍不住笑出声，“她就是脸红，跟个熟透的桃子似的。”
王东突然凑过来，一脸谄媚：“林哥，那牵手是什么感觉啊？是不是软乎乎的？”
林冬南挑眉，把右手举到鼻尖闻了闻，故意拉长调子：“何止软乎乎，还香喷喷的，我打算三天不洗手。”
“给我闻闻！就闻一下！”王东扑上来就要抢，被林冬南笑着躲开。
“一边去。”他弹了下王东的肚子，“先去操场跑三公里，啥时候练出八块腹肌，啥时候再想这事。”
刘强突然凑过来，表情难得正经：“说真的林哥，你今天在花坛边那番话，是认真的吗？真要跟全校为敌啊？”
林冬南望着窗外的月光，突然收起笑容。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是姜天瑜的照片——那是上次运动会抓拍的，她穿着红色运动服，冲线时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我不是跟全校为敌。”他轻声说，指腹摩挲着照片里的笑脸，“我只是不想让她再受委屈。”
宿舍里突然安静了。王东摸出瓶可乐递给林冬南，刘强往他手里塞了袋花生，三个大男生挤在阳台上，看着远处女生宿舍的灯光，谁都没说话。
夜风里飘着桂花的甜香，林冬南低头喝了口可乐，突然觉得，原来谈恋爱是这种感觉——像揣了颗糖在兜里，走在路上都忍不住想笑。
他掏出手机，给姜天瑜发了条消息：“明天早上八点，我在你宿舍楼下等你，一起去吃豆浆油条呀。”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姜天瑜红着脸跑下楼的样子，看到了她接过豆浆时指尖相触的温度，看到了阳光落在她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金。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连等待都变得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