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城市温柔地包裹。
但对于住在教师公寓一角的苏映雪而言,这个夜晚却格外漫长。
心绪如同被猫抓乱的毛线团。
纠缠难解。
她蜷缩在柔软的床上,丝绸睡裙贴合着玲珑有致的身段,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
窗外月光如水,透过轻纱窗帘,在她清丽绝伦却写满愁绪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今天发生的一切。
如同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又似一场惊心动魄的幻剧,反复在她脑海中上演。
那个叫乌龙的学生……
他怎么能……
怎么敢……
苏映雪从小就因过于出众的容貌而备受困扰。
那些或贪婪或嫉妒的目光,如同无形的针刺,让她早早学会了用清冷和距离来保护自己。
她比同龄人更加敏感,对异性更是筑起了一道高高的心防,甚至发展成了轻微的恐男症。
她恐惧婚姻。
恐惧亲密关系。
恐惧那些因美貌而招来的不怀好意。
然而今天。
乌龙那突如其来、霸道又不容抗拒的一吻,却像一颗投入她心湖的巨石,不仅打破了表面的平静,更是狠狠撼动了她深埋心底的坚冰。
那触感……
灼热、带着少年特有的气息和一种……
一种她无法形容的、令人心悸的力量感。
至今仿佛还烙印在她的唇上。
随后苏映雪又亲眼看着他如同疯魔般,挑衅校花,横扫保安,崩碎手铐,纵身跳楼,脚踏警车……
每一件事都冲击着她二十多年来建立起的认知体系。
他不再是那个成绩平平、沉默寡言的学生,他变成了一个……
一个拥有非人力量的、危险的、却又散发着诡异吸引力的存在。
放学后,她表面正常,实际上失魂落魄。
晚餐味同嚼蜡,甚至连自己吃了什么都毫无印象。
沐浴时,热水冲刷着身体,她却恍恍惚惚,竟将洗发水当作沐浴露涂抹全身。
直到那过于滑腻的触感才让她猛然惊觉自己的失常。
躺在床上。
闭上眼,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竟是乌龙那双眼睛。
平时看似平凡无奇,今日却深邃得如同星辰漩涡,里面翻滚着她看不懂的狂傲、漠然,以及……
看向她时,那一闪而过的、令人心慌的炽热。
“我这是怎么了……”
她用冰凉的手背贴住自己发烫的脸颊,心中一片混乱。
为一个学生,一个做出如此骇人举动、甚至可称为“暴徒”的学生心烦意乱、辗转难眠?
这在她恐婚恐男的内心世界里,是绝对不该出现的异常信号。
这种陌生的、不受控制的情愫,让她感到害怕。
却又有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好奇与悸动。
就在她心乱如麻,辗转反侧,几乎要被自己矛盾的思绪逼疯之际——
一个清晰而略带慵懒的男性嗓音,毫无征兆地在她寂静的卧室里响起:
“苏老师,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看今晚月明星稀,良辰美景虚设可惜。我恰好流落街头,无处可去,不知能否在你这香闺借宿一晚?”
声音平和,甚至带着点玩笑的意味。
却如同惊雷般在苏映雪耳边炸开!
这个声音……
是乌龙?!
苏映雪猛地僵住,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她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破胸腔。
是幻觉吗?
一定是因为我想得太多了,出现了幻听!
她拼命安慰自己,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她颤抖着,几乎是下意识地、极其微弱地、试探性地对着空气喃喃了一声:“乌……龙?”
然而,下一秒,那个声音立刻做出了回应,带着一丝清晰的笑意,仿佛就在她床边:
“嗯,是我,苏老师。”
“不过,现在我应该已经被学校开除学籍了,再叫你老师,似乎有点不合适了,对吧?”
不是幻觉!
苏映雪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她猛地睁开眼睛,也顾不得害怕,伸手“啪”地一声按亮了床头柜的暖光灯!
柔和的光线瞬间驱散了卧室的黑暗。
也清晰地照亮了床前那个挺拔的身影。
正是乌龙!
他就那么随意地站在那里,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眼神明亮而深邃,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因惊骇而苍白的脸,以及因为急促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口。
他看起来和白天没什么不同,却又好像哪里都不同了,身上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魅力。
“啊——!”
苏映雪短促地惊叫一声,猛地拉高羽绒被紧紧裹住自己,身体下意识地往床头缩去。
一双美眸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恐惧。
“乌……乌龙!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声音尖锐而颤抖,“我明明……明明锁好了门窗!你怎么进来的,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
乌龙挑眉,他觉得自己刚才已经说得挺清楚了。
但看着苏映雪这副受惊小鹿般、吓得脸色煞白、眼圈甚至都有些发红的模样,与他记忆中那位清冷自持、仪态万方的女神老师形象大相径庭。
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乌龙意识到,苏映雪毕竟不是林晚晴那个小吸血鬼。
林晚晴先侵犯了他(吸血),而且本身就不是普通人,某种程度上更容易接受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
但苏老师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还是那种内心敏感、防备心极重的。
直接“霸王硬上弓”虽然刺激,但似乎少了几分情趣,也未免太不“艺术”了。
于是,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并临时改变了主意。
只见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无害,甚至带上了几分少年气的真诚(当然是伪装的),语气轻松地说道:
“苏老师别怕,我没有恶意。”
“只是今晚月色实在太美,星星也亮得可爱,一个人欣赏未免浪费。”
“突然想到江景应该更好,所以特地过来,想邀请你一起去江面上散散步,吹吹风。”
“江……江面上?”苏映雪彻底愣住了,以为自己惊吓过度出现了幻听,“乌……乌龙同学,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江面上怎么散步?”
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白天受了什么刺激,精神彻底不正常了。
“对啊,江面上。”乌龙笑得理所当然,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江边步道上人多眼杂,吵吵嚷嚷的,有什么意思?自然是踏波而行,沐月临风,才配得上今晚的夜色,也才……配得上苏老师你啊。”
他的话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
“你……你疯了!这根本不可能!我……我已经换上睡衣要休息了,我不去!你立刻出去!不然我喊人了!”
苏映雪鼓起最后的勇气,试图用严厉的语气呵斥他,但颤抖的声线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极度恐慌。
“嘘……”乌龙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依旧带着笑,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机会难得,错过了,可就太可惜了。”
话音未落,根本不等苏映雪再次拒绝,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
苏映雪只觉身上一轻,裹着的羽绒被被一股巧劲掀开。
下一秒,一股强大却异常平稳的力量揽住了她的腰肢和腿弯,轻而易举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放开我!乌龙!你放开!”
苏映雪吓得花容失色,惊呼挣扎,握紧粉拳捶打着他的胸膛。
但那触感却坚硬如铁,反而震得她手疼。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禁锢在钢铁怀抱中,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别怕,抱紧我。”乌龙低头在她耳边轻笑一声,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带来一阵莫名的战栗。
紧接着,苏映雪只觉眼前景物猛地一花!
一阵强烈的失重感袭来,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她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本能地伸出双臂搂住了乌龙的脖子,将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窒息。
这感觉……像是在急速下坠,又像是在腾空飞跃!速度太快,以至于她根本无法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是十几秒,那令人心悸的加速感和风声骤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凉的、带着水汽的清新空气。
以及一种奇异的、轻微晃动的平衡感。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苏老师。”乌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戏谑和得意。
苏映雪长长的睫毛颤抖着,极其恐惧,但也有一丝无法抑制的好奇。
她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挣扎和惊呼都卡在了喉咙里。
月光,如同巨大的银色纱幔,铺满了整片宽阔的江面,粼粼波光闪烁,美得如同幻境。
远处城市的霓虹倒映在水中,被揉碎成一片迷离的光斑。
而他们正置身于这片江心之上!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缓缓流淌的漆黑江水!
她能清晰地听到水流潺潺的声音,能感受到江面微凉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
但是他们并没有沉下去!
乌龙稳稳地站立着,仿佛脚下不是柔软的江水,而是坚实的大地。
他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抱着她的姿势,让她更舒服一些。
他鞋底接触的水面,荡开一圈圈细微的涟漪,向外扩散,但又很快被流动的江水抚平。
苏映雪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脚下那映照着月辉的、深邃的江水,又猛地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带着自信笑容的乌龙的脸。
踏……踏波而行……
他说的……竟然是真的!
这完全违背了物理常识!
违背了她几十年来的所有认知!
巨大的震惊如同海啸般吞没了她,极致的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置身神话传说的荒诞感交织在一起,冲击着她的神经。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搂紧乌龙的脖子,仿佛他是这无尽江面上唯一的依靠。
那双清澈的美眸中,倒映着月光和乌龙的身影。
充满了惊骇、茫然,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绝对力量征服后的恍惚与迷离。
夜风拂过,吹起她散落的发丝。
也吹动了江心的月影。
乌龙抱着怀中温软如玉、惊惶未定的女老师,俯瞰着脚下流淌的星河,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今夜,果然比找那个小吸血鬼有趣多了。
……
江心之上。
万籁俱寂,唯有流水潺湲,月光如练。
苏映雪依偎在乌龙怀中,最初的极致惊骇过后,一种巨大的荒诞感和强烈的好奇心逐渐占据了上风。
她仰起头,看着乌龙在月光下显得愈发棱角分明、带着某种神性光辉的侧脸。
声音依旧带着一丝颤抖,却忍不住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的巨大疑问:
“乌龙……你……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这完全违背了物理法则……”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如同梦境般的场景。
乌龙低下头,目光与她交汇。
他的眼神深邃,里面没有了白天的狂傲不羁,反而多了一丝平和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感,仿佛洞穿了无尽时空。
随后他微微一笑,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苏老师,你错了。”
“我并没有超越或违背任何法则。”
“嗯?”苏映雪美眸中充满了不解。
“我只是,”他顿了顿,仿佛在寻找最合适的词语:
“只是感悟并运用的法则,比这个世界目前所发现、所定义的……要高上不少罢了。”
他抬起一只手,修长的手指随意地在清凉的夜空中划过,仿佛在拨动无形的琴弦。
“你听,”他示意她静心感受,“风在呢喃。”
恰有一阵夜风拂过江面,带来远方的气息和湿润的水汽。
在乌龙的引导下,苏映雪仿佛真的从那寻常的风声中,捕捉到了一种奇异的、富有韵律的波动。
像是某种古老的语言在低声吟唱。
“你再听,”他的声音如同带有魔力,“水在倾诉。”
脚下,江水缓缓流淌,波光粼粼。
苏映雪凝神细听,那哗哗的水声似乎不再杂乱无章,而是化作了一片绵密而富有情感的絮语,诉说着千百年来的奔流故事。
传递着喜悦与忧伤。
“其实,万物皆有声音,皆有韵律,皆有它们存在的法则和运行的轨迹。”
乌龙的声音变得悠远,“星辰运转,潮起潮落,草木枯荣,乃至人心跳动,思绪生灭……无不在法则之中。”
“只是大多数人所知所感,囿于一方浅显的池塘,而我……”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恰巧窥见了更深、更广袤的海洋的一角罢了。”
苏映雪怔怔地听着,这番话如同洪钟大吕,撞击着她的心灵。
她是一名教授人文社科知识的老师,习惯于逻辑、文本与社会结构,乌龙的话语却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向玄妙未知世界的大门。
她无法完全理解,却能感受到这番话背后所蕴含的磅礴与真实。
她看着乌龙认真的眼神,再感受着脚下确实踏着的“水面”,心中的怀疑渐渐被一种巨大的震撼和朦胧的敬畏所取代。
眼前这个少年,或许真的不是疯了,而是走上了另一条她无法想象的非凡之路。
这一夜,乌龙确实“借宿”成功了。
踏江归来后。
那种超越凡俗的体验带来的肾上腺素尚未消退,卧室暖黄的光线下,气氛变得微妙而暧昧。
苏映雪心中那堵高高的心防,在经历了极致的震惊、恐惧、荒诞以及方才那番触及世界本源的对话后,已然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面对乌龙那不再掩饰的、充满侵略性和原始吸引力的目光,她发现自己竟无力抗拒。
或者说内心深处那被强行唤醒的、压抑已久的好奇与悸动,让她选择了顺从。
过程中,她生涩而被动。
指尖掐入他结实的臂膀,留下浅浅的月牙痕。
乌龙却异常耐心,时而霸道,时而引导,仿佛在探索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当他突破最后屏障时,苏映雪疼得蹙紧了眉头,眼角渗出一滴生理性的泪珠,被她悄悄蹭在了枕头上。
那是一种混合着痛楚、屈辱、失控,却又夹杂着某种奇异征服感和亲密连接的复杂体验。
与她恐婚恐男的预设截然不同。
乌龙的气息,他力量的压迫感,他偶尔低沉的耳语,如同最烈的酒,让她眩晕,沉沦。
最终,她在极致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与充实交织感中,沉沉睡去,连乌龙何时起身离开都毫无察觉。
乌龙为她掖好被角。
目光在她恬静睡颜上停留片刻,那上面还残留着泪痕和红晕。
他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随即身影悄然消失在了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中。
天色蒙蒙亮,乌龙回到了自家楼下。
街角那些监视的车辆和人影果然已经消失无踪。
不知是昨晚他那个“小玩笑”起到了震慑作用,让警方知难而退,还是他们改变了策略,意识到常规手段对他无效。
他用现金在熟悉的早餐摊买了三人份的早餐,热气腾腾的包子豆浆,一如往常。
推开家门,迎面而来的是满屋子的焦虑和一夜未眠的疲惫气息。
父亲乌志远坐在沙发上,眼窝深陷,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
母亲李娟则在厨房心神不宁地擦拭着早已干净的灶台。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抬头。
当看到走进来的是神态自若、甚至还带着早餐的儿子时,他们全都愣住了,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小……小龙?你,你,你……”
李娟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嘴唇哆嗦着,一时间竟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乌志远也猛地站起身,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困惑,以及一丝陌生的审视。
眼前的儿子,模样没变,但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从容甚至睥睨的气质,让他们感觉熟悉而又无比陌生。
“我什么我?”乌龙像是没事人一样,将早餐放在桌上,语气轻松得仿佛只是晨练归来。
“才多大点事啊,看你们这操心的,一夜没睡?至于么。”
他招呼道:“来来来,先吃早餐,还热乎着。”
气氛尴尬而沉默地吃完早餐。
乌龙放下筷子,看着对面依旧食不知味、眼神复杂的父母,平静地开口:“爸,妈,吃完早餐,我估计得跟你们告别了。”
“啊?告别?”老两口再次目瞪口呆,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乌龙看着他们,笑了笑:“不是你们和那位丽姨商量好的吗?让我出国避一避风头。”
“你……你都知道了?”乌志远惊愕万分,他们视频时乌龙根本不在家。
“当然。”乌龙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尽在掌握的笃定,“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李娟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也……也好,也好。”
“那,那我们这就想办法联系你丽姨,还有赶紧给你买机票!到了那边,她会安排好一切的。”
虽然舍不得,但想到儿子面临的“非人”处境,这是唯一能想到的出路。
乌龙却摇了摇头:“机票不用买。”
“不买机票?”乌志远急了,“那你怎么办?你自己飞过去啊?还是从海里游过去?”
他无法理解儿子的想法。
“用你们名下的身份去买票,所有的行踪都会在警方的监控之下。”
乌龙冷静地分析,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我没上飞机,人家可能就直接请我去更高层级的‘局子里’喝茶了——当然,喝茶我也不怕,他们奈何不了我。”
“只是不想再多生事端,让你们跟着担惊受怕罢了。”
老两口闻言,顿时恍然大悟,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啊,对对对!是我们老糊涂了,没想那么细!那……那你怎么出国?偷渡?那太危险了!”
“我有我的办法。”
乌龙站起身,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你们只需要知道,我能安全离开就行。”
“如果还信不过你们儿子的话,”他顿了顿,“到时候,等着丽姨给你们打电话报平安就行了。”
“啊,这……”乌志远和李娟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巨大的不确定性和担忧。
但看着儿子那平静却蕴含着强大力量的眼神,他们发现自己除了相信,似乎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这个儿子,一夜之间,已经彻底脱离了他们的掌控和理解范畴。
李娟红着眼眶,默默地去帮乌龙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其实她知道儿子可能根本用不上。
但这似乎是她此刻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老两口将乌龙送到门口,眼中满是不舍与忧虑。
“小龙,在外面……一定要小心啊……”李娟哽咽着,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最朴素的叮嘱。
“放心吧,妈。”乌龙笑了笑,接过那个轻飘飘的行李包,目光在父母憔悴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照顾好自己。等我安顿好了,会想办法联系你们。”
说完,他不再犹豫,转身大步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清晨稀薄的雾气之中,果断得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乌志远和李娟依在门边,久久没有动弹,心中空落落的。
他们隐约感觉到,儿子这一去,恐怕再回来时,就真的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们庇护的普通少年了。
“回去吧。”
“以我们身份地位,没有实力保护好这个孩子。
“所以,丽丽说得对,还是放龙出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