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未的眼中有着几分愤怒,刀子扎进心坎里,伤了他的自尊。
可当袁华掏出来五百块钱那一刻,他的眼神瞬间发直,“这些书,我按二十五一本收,粗略估计二十本,你拿着。”
五百块拍在手上,常未有些感觉如梦似幻,五百块,棺材钱够了,甚至还有余。
可他不想一直碌碌无为下去,两三步立马追上袁华,拦在跟前,“这位先生大恩大德,常未永生难忘,还请先生救人就到底,允我一份生活的工作!”
书店老板说,常未是从县里回来的,实则错了,常未是从市里回来的。
来时被人偷走了钱财,回家后也是一蹶不振,可以说这十年来,他全靠父母养活,父亲死后,多年的重担终是压扁了这位老妇人的身子。
如果常未能够及时回头,或许,两位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会欣慰。
“跟我干?走,边走边说。”
之前袁华分析的很不错,常未是妥妥的知识分子,市里以前是大学的老师。
文革的开始让他失业,由于放不下面子,认为自己抬笔杆子的手,抓不住水泥,脏碗至此窝在家中,整日以书为伴。
“鲁先生曾说过,学医救不了国家,至此放下真实的刀子,抬起精神的刀子,心性由医人,转医心。”
“搬水泥也好,刷脏碗也罢,心性想通了,为了生活,靠自己双手挣钱养活家人,不丢人。”
常未感觉袁华说的话通俗易懂,但其中所表达的事情又玄而又玄。
“所以,我想试着养活自己,让地下的爹娘放心!”
“嗯,那就从明天开始,你去奉天茶楼找高岚,就说我让你去割斑鸠叶,三十斤一块钱。”
棺材定好,活也定下,袁华转身离开,让常未十分感激,“多谢袁先生!”
将母亲葬在父亲旁边后,这位文气的读书人,隐约升起几分强势的成熟感。
傍晚。
袁华带着史姬柔沉寂在知识的海洋中,油灯给昏暗的夜空添上几分明亮,让史姬柔眼中的字更加清晰。
“咚咚咚,姬柔,爹娘给你送吃的来了!”
忽然的动静打断了两人的思绪,史姬柔有些恋恋不舍的从书中走出,目光看向已到门前的袁华。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你今天买了很多书,猜着你们两口子又学起来不吃饭,姬柔现在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可不能缺饭!”
“谢谢爸妈,我,还真忘了。”
袁华本来是准备做饭的,可刚一走,史姬柔就把他叫了过来,问这个问那个,问着问着,俩人就继续学了。
“我就知道,这是你爸炖的老母鸡,我做的麻酱豆角,还有做的三鲜馅包子!”
原本空荡荡的餐桌瞬间被摆满,让史姬柔幸福感满满,“爹娘,我以后考上大学,就带你们进城里过好日子!”
“好,快吃,袁华,你也尝尝我这手艺怎么样!”
筷子夹住麻酱豆角放入口中,或许是太饿的缘故,一口下去让他感觉飘飘欲仙,麻酱的杂味丝毫不影响豆角的清香,就像是,神仙豆腐?
突然冒进脑壳的新品,让袁华眼前一亮,本来他是将神仙豆腐终定两种口味,神仙核桃就要看唐栋的本事了。
只是没曾想,这麻酱会半路杀出来,倒是一个新奇的点!
“这麻酱调的好吃,妈,明天你能教教我吗?”
“没问题,来,好吃就多吃点!”
傍晚的月犹如一盏明灯,把一切都照的亮亮的,葛燕坐在家门口,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圈圈。
圈圈圆圆,充满着思念,至于是谁,当然是袁华。
刘飞把她当做挟持的工具,唯有袁华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对于这样勇敢的男人,他葛燕说不喜欢,肯定是假的。
“葛燕妹妹。”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下一秒,一道身影坐在身旁,张怀才满脸开心地来到跟前,出声问道:“怎么,有心事?想我了?”
“自恋。”
葛燕白了张怀才一眼,同时朝旁挪了挪,不想距离张怀才太近。
张怀才自然是穷追不舍,跟着葛燕往旁挪了挪,“葛燕妹妹,前段时间我没办法,三舅那盯得厉害,不能再这么光明正大的惹事!”
“不过,我已经想到了更好的方法,铁定让那袁华吃一番苦头!”
葛燕听到张怀才要对付袁华,立马就反驳,“张怀才,你这样好过分,袁华怎么你了?每次都这么针对他!”
这句话把张怀才给弄蒙了,“不是,葛燕妹妹,不是你讨厌袁华吗?我这也是替你报复啊!”
“我才不讨厌袁华,我讨厌你,只会欺负袁华哥,哼!”
葛燕说着起身,冷哼一声后关上门,没有再跟张怀才说一句话。
“葛燕妹妹,葛燕妹妹!”
张怀才瞧着葛燕家的大门,内心十分吃味,脑海中更是不断回放,刚才葛燕听见自己要对付袁华,满脸生气的画面。
“好你个袁华,敢这么对我心上人灌迷魂汤,你看我弄不弄你!”
葛燕,是张怀才的底线,谁都不能碰!谁碰,他跟谁没完!
正午的天十分炎热,袁华在跟姬雪萍学习会麻酱的特殊调制后,就很快前往太平镇。
他发现了一点,姬雪萍所调制的麻酱突出的原味为自然,几种简单的材料搭配出的口感香而不腻。
晶莹剔透的豆腐,淋上淡褐色的麻酱时,以一种全新的状态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口入肚,似乎,并不是很惊艳。
高岚品尝了一口,想了小一会,“袁老弟,有点平淡感觉。”
“确实是这样。”
袁华坐在椅子上,这种结果他早有预料,所以内心失落程度也并不是很大。
麻酱这个方向是对的,但主要就是改变,变字看起来简单,实则其中夹杂太多顾忌。
出了奉天茶楼,袁华想着对策,丝毫没注意到一辆熟悉的凤凰牌自行车,停在一条小巷前。
巷子深处,阴暗的环境下,是三五十人聚在巷道两侧,或是把玩着手上刀具,或者抽着香烟,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脸上皆带着凶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