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昭带着清漪一路南下。
他们走得不算快，白天赶路，夜晚投宿。
遇到城镇就稍作停留，买些吃食，补充用品。
路上并不总是太平。
有时会遇到一些山精野怪，或是拦路的匪徒。
赵昭出手很快，往往清漪还没看清怎么回事，麻烦就已经解决了。
清漪在一旁看着，心里慢慢有了些变化。
她开始觉得，赵昭或许没有骗她。
他确实有些不同寻常的本事，也知道许多她的事情。
清漪看着赵昭的侧脸，忽然问：“你以前也经常这样吗？”
赵昭抬眼看看她：“哪样？”
“就是帮别人解决麻烦。”
赵昭笑了笑：“看情况。有时候会，有时候不会。上一世你是掌门，我是太上长老，我们其实很少下山，一直在潜修。”
“后来呢？”
“后来啊！算了，后面的故事就不太好了。”
很快，赵昭就带着清漪抵达了湄洲。
自从上次对话后，清漪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她跟着赵昭，看他打听林家的住处，看他对这里似乎很熟悉。
她心里有些莫名的预感，但没问。
林家宅院看起来是户体面人家。
赵昭上前叩门，门房出来应门。
“请问林默林姑娘可在？”赵昭问。
门房瞅了瞅赵昭一身普通的青衫，又瞥了眼旁边道姑打扮、面容清冷的清漪，眉头就皱了起来。
“找我家小姐？”门房语气透着怀疑，“你们是哪家的？有拜帖吗？我家小姐可不是什么人都见的。”
赵昭还没开口，清漪已经微微蹙眉，似乎不喜这门房的势利。
赵昭懒得废话，神识蔓延开，瞬间笼罩了整个林家宅院他心神微动，神识继续延伸，很快定格在海边某处。
“走吧，她不在家。”赵昭对清漪说了一句，转身就走，根本没理会那还在絮絮叨叨“没拜帖就快走”的门房。
清漪默默跟上，她心里的那点预感越来越清晰。
离海边还有段距离，喧闹声和血腥气就飘了过来。
远远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中间一个穿着素雅衣裙的年轻女子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一个浑身是血的渔民包扎伤口。
正是林默。
清漪脚步顿住了，看着那女子，又看看身旁的赵昭。
她发现赵昭的目光落在那个叫林默的女子身上，很专注，那种眼神让她心里莫名地刺了一下。
赵昭径直走了过去。
林默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陌生男子站在面前，不由一怔。
“你是？”
赵昭看着她，直接道：“我叫赵昭，路过此地，听闻林家小姐善心仁术，特来一见。”
林默被他这直白的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脸上微红，站起身拂了拂衣裙：“公子过誉了，只是略尽绵力。不知公子找我何事？”
她眼神清澈，带着疑惑，确实不认识赵昭。
这时，清漪也走了过来，站在赵昭身边，目光平静地看着林默。
林默看到清漪，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这陌生男子身边还跟着一位貌美的道姑。
赵昭正想再说什么，清漪却忽然开口了：“你特意来东海，就是为了找这位林姑娘？”
赵昭一愣，转头看清漪。
清漪却没看他：“看来是我打扰了。”
她说完，不等赵昭反应，转身就走，步子很快，一次头也没回。
赵昭看着清漪的背影，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林默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搞不清状况，看看赵昭，又看看清漪远去的方向，尴尬地站在原地。
赵昭对愣在一旁的林默匆匆说了句“抱歉，日后再说”，便转身追了上去。
清漪走得很快，很快拐进了一片僻静的树林。
赵昭悄悄的跟在她身后，没有立刻现身。
非常有小日子的尾行那个什么汉子的劲。
清漪走到一棵老榕树下，终于停下脚步，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对着身旁的灌木狠狠砍去，枝叶纷飞。
“混蛋，骗子........”她一边砍，一边低声咒骂，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说什么另一个世界，还有什么夫妻孩子的，全是鬼话，到头来带着我来找别的女人.......”
“把我当什么了？位何又来招惹我........”
“发泄够了么？”
清漪猛地转身，眼眶有些发红，冷眼看着赵昭。
“你跟来做什么？不去陪你的林姑娘？”
赵昭走到她面前：“你走得太快，我总得跟上来解释清楚。”
“解释什么？解释你怎么认识那位善心仁术的林姑娘？解释你们又是哪一世的缘分？”清漪语气讥讽，别开脸不看他。
“确实是因为一些前缘。”赵昭承认得很干脆，“但并非你想的那样。”
清漪冷哼了一声，显然不信。
赵昭看着她：“我找你，是因为那个人是你，不是别的任何人。别的世界是别的世界，但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是你清漪。我带你走，是我想，也因为你愿意跟我走。”
“若你只是因为那些所谓的‘前世’感到困扰，或者觉得被我轻慢，现在就可以回三阳观。我绝不会再打扰你。”
清漪猛地回头瞪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忍住。
过了好一会儿，清漪手腕一翻，还剑入鞘，发出清脆的响声。
“谁要回那个破道观。”
“那还乱砍树？它们又没惹你。”
清漪嘴硬道：“我愿意砍，你管得着吗？”
“管不着。走吧。天色不早，还得找地方投宿。”
“下次，下次再这样莫名其妙去找别的女人，我就不只是砍树了。”
“好。”赵昭应得很快。
清漪这才飞快地抬眼瞟了他一下，又立刻低下头：“走吧。”
赵昭再次带着清漪来到海边时，林默正在给一个发高烧的孩子喂药。
清漪站在不远处看着，没说话。
林默注意到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手上的动作没停。
回去的路上，清漪突然问赵昭：“她一直这样？”
赵昭点头：“嗯。”
“她确实不一样。”
清漪起初只是远远站着看。
“她不像修行之人。”清漪某日回去路上忽然说，“倒像个寻常村姑，只是太爱管闲事。”
赵昭没接话。
再后来，清漪开始帮忙。
“你为何做这些？你分明有修为，大可寻个清净处修行，何必沾这些俗尘琐事？”
“看见了，便做了。没什么为何。”
“你这般耗费心神，于道途无益。”
“道途若只修自身，不顾旁人，修来何用？”
清漪怔了怔，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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