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雨化田一勒缰绳，马蹄骤停。他抬手微压，整支队伍瞬间肃立，无声无息。
“督主！”
马进良第一时间策马护至身前，眼神锐利如鹰隼，扫向前方那道孤寂的黑影，冷声道：“杀气很重，来者不善。让属下去解决。”
后方，西厂番子与锦衣卫虽非顶尖，却也训练有素，迅速收缩阵型，将雨化田拱卫中央。
陆小凤、花满楼、傅红雪三人神色也凝重起来。
傅红雪的手无声无息地按上了刀柄，这是身体感知到威胁的本能反应。
“好纯粹的杀伐剑意，”
花满楼眉头微蹙，“江湖上有名的剑客，似乎并无这一号人物。他的剑意很独特，只为杀而生。”
陆小凤“唰”地合上折扇，眯眼打量片刻，忽然道：“独来独往，剑意森然，杀气盈野……让我想起一个人。”
“西北夺命剑客，燕十三。”
“家传‘夺命十三剑’，十七岁便已大成，在华山一带杀出了赫赫威名。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燕十三？”
众人面面相觑，大多面露疑惑，显然对此名号颇为陌生。
唯有雨化田，略带诧异地瞥了眼陆小凤：“不愧是江湖百晓生，果然见多识广。”
陆小凤嘴角一扬，略带自得：“公公过奖，不过是多走了几步路，多交了几个朋友罢了。”
“这大明江湖，还真少有陆某不识的人物。”
雨化田轻笑一声，不再多言，策马缓缓前行。
“督主！”马进良等人急道。
“无妨，在此等候。”雨化田头也不回，目光已锁定前方那道黑影。
他能感觉到，燕十三是冲他来的。
正好，他也想试试，系统灌顶的“夺命十三剑”，与这位正主相比，孰高孰低！
…
骄阳如火，秋风卷起黄沙。
远处又有几骑赶来，是闻风来看热闹的江湖人。
有人回头望去，低呼道：“是华山派掌门，‘君子剑’岳不群！他夫人‘宁女侠’也来了！”
“他们来做什么？华山派向来不凑这种热闹。”
“听说前几日，雨公公在青山镇宰了个华山弟子，好像叫令狐冲……”
马进良耳尖，闻言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管他什么目的。若敢在背后搞小动作，本官便让他华山派，鸡犬不留！”
话音落下，不少江湖人脸色微变，纷纷看向岳不群。
却见岳不群面色如常，甚至还能与相识之人点头致意，仿佛浑然未觉，那份养气功夫引得不少人暗自佩服“君子剑”名不虚传。
唯有站在他身旁的宁中则，感觉到丈夫袖中拳头已然攥紧，她担忧地轻轻握住他的手臂。
岳不群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无碍，只是望向远处的目光，愈发冰寒。
…
场中，雨化田策马行至黑衣剑客百步之外，座下骏马便踟蹰不前，任凭驱使也不敢再近半步，显然是感知到了前方那凝练至极的杀气。
雨化田轻骂一句“没用的畜生”，飘身下马，落在道路中央，望向对面：
“燕十三。”
“本座很好奇，以你的性子，不该来做这种蠢事。”
“拦我的路，你知道后果。”
阳光刺眼，燕十三缓缓抬头，露出一张孤寂如荒原的脸。
他整个人，连同他手中的黑鞘长剑，都仿佛与悲伤、不详和死亡融为一体。
“知道。西厂督主，雨化田。”声音低沉，却清晰入耳。
“既然知道，为何来送死？”
“有人出钱，让我杀你。但这不是主要原因。”
燕十三缓缓举起剑，仔细端详着，“我活着，与死了没什么分别。”
“但死前，还有个心愿未了。”
“我要去找一个人，杀了他，证明我是燕十三，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雨化田眼眸微眯：“那你该去找他，而非来找本座。”
燕十三眼底掠过一丝遗憾与偏执：“因为现在的我，还不是他的对手。”
“我不想作为无数挑战者之一，无声无息地死在他的剑下。”
“但杀了你不同。”
“西厂督主，权倾朝野。”
“死在你手里，或者杀了你，天下都会记住燕十三这个名字。”
雨化田目光瞬间冷冽：“你想踩着我成名？若你死了，本座会把你定为反贼，让你遗臭万年。”
“无所谓了。”
燕十三缓缓摇头，举剑平胸，行了一个古老的剑礼，“此剑藏匣近二十年，未遇值得出鞘之敌。”
“公公前夜一战，名动江湖，请赐教！”
话音未落，雨化田腰间倚天剑骤然出鞘，龙吟清越，寒光耀目！
一股丝毫不逊于燕十三的森然剑意冲天而起！
“好剑！”
燕十三赞道，“峨眉倚天剑？公公不必换剑，能死于此剑之下，亦是荣幸。”
随即，他语气微顿，露出一丝疑惑：“只是…公公的剑意，为何让我感到一丝熟悉？”
“因为本座用的，也是夺命十三剑。”
雨化田话音未落，人已如鬼魅般掠出！
剑光如电，直取咽喉——夺命十三剑第一式，剑出封喉！
燕十三瞳孔骤缩，心中震惊无以复加，但二十年练就的本能让他瞬间反应，拔剑横斩——第二式，青峰割面！
叮——！
双剑交击，脆响刺耳！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劲爆发，只有两道凝练到极致的杀伐剑意对撞、湮灭，散逸的寒意却让远处观战众人如坠冰窟，仿佛沙漠烈日瞬间失去了温度。
一击之下，高下立判！
燕十三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涌来，胸口一闷，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滑退，在坚硬的地面上犁出两道深痕。
他稳住身形，眼中尽是惊疑：“你为何会我燕家剑法？！”
雨化田持剑而立，淡淡道：“朝廷监察天下，收集几门武功，很奇怪吗？”
燕十三默然。
他不再追问，眼中反而燃起熊熊战意——在家传剑法上，他绝不可能输！
“公公剑意驳杂，可用其他剑法，我不想占这便宜。”
“不必。”
“本座也想看看，你的夺命十三剑，练到了何种地步。”
雨化田剑尖微抬，“你……应该摸到第十四剑的门槛了吧？使出来让本座看看。”
“第十四剑？！”
燕十三身躯猛地一震，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公公也认为十三剑之后，还有变化？！甚至…第十五剑？！”
“自然。”
雨化田颔首，“本座已推演出第十四剑的雏形，今日，正好拿你试剑。”
燕十三闻言，非但不怒，反而露出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狂热神情：“若公公真能施展出第十四剑，那燕十三能死于剑下，亦是得偿所愿！”
“请！”
他周身气势陡然剧变，人剑合一，化为一道欲刺破天穹的锋芒，死死锁定雨化田。
雨化田亦缓缓调整呼吸，倚天剑嗡鸣，森寒杀意与锐利剑意交织攀升，与燕十三分庭抗礼。
决战，一触即发！
远处，陆小凤面色无比凝重：“此战，堪称当世顶尖剑道之争！”
所有观战者都屏住了呼吸。
…
就在这时，天色悄无声息地暗了下来。
凄厉的风声越来越大，卷起漫天黄沙。
“不好！”陆小凤最先察觉异常，回头望去，脸色大变。
只见远方天际，不知何时已变得昏黄一片，数道连接天地的巨大龙卷风正在成型，裹挟着亿万吨黄沙，宛如灭世巨兽，朝着这边咆哮而来！
“是黑沙暴！快走！”
陆小凤大喝一声，一手拉住花满楼，施展绝顶轻功向后急退。
傅红雪也感知到那天地之威绝非人力可挡，紧随其后。
“大档头！”西厂番子一阵骚动。
马进良脸色铁青，看了一眼风暴，又看了一眼远处似乎完全沉浸在剑决中的雨化田，咬牙道：“继学勇，带兄弟们先撤！我留下等督主！”
“是！”
继学勇知形势危急，不敢耽搁，立刻指挥大队人马后撤。
马进良和扛着苗刀的丁修留在原地，并未离去。
“你不走？”马进良看向丁修。
丁修咧嘴一笑，浑不在意：“这点风沙，还收不了小爷的命。”
另一边，不少江湖人仓皇逃窜，却也有少数人望着那毁天灭地的沙暴，眼中非但无惧，反而涌现出疯狂的贪婪。
“来甲飞旋龙，沙海献神门！预言是真的！宝藏要出世了！”
“哈哈哈！宝藏是我的！”
一群被贪欲冲昏头脑的人，竟逆着人流，疯狂地冲向沙暴中心。
马进良和丁修看着那群人的背影，如同看着一群死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皆然。”马进良冷笑。
“这样的蠢货多死几个，江湖也能清净点。”
丁修撇撇嘴，目光再次投向远处那越来越激烈的剑斗风眼。
风暴将至，剑斗正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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