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亮,轧钢厂度过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仿佛经历了一场无声却剧烈的地震,余波在整个厂区乃至家属院中久久回荡。
赵振海被厂保卫科正式带走、停职审查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在清晨的食堂、车间、办公楼等每一个角落迅速传开。与之一起以各种版本疯狂流传的,还有那令人瞠目结舌的内幕——赵副主任竟然勾结西街的地痞流氓,深夜潜入厂区,试图往食堂库房里塞违禁品栽赃陷害何雨柱!
工人们听到这个消息,无不一片哗然,继而感到极大的愤慨。
“呸!赵振海这王八蛋!真不是个东西!”
“自己手艺不行,竞争不过何师傅,就玩这种下三烂的手段?真给咱们工人阶级丢脸!”
“要不是何师傅机警,提前发现了,咱们今天早上就得喝西北风!食堂都得被封!”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平时人模狗样的,背地里这么阴毒!”
“开除!必须开除!送他去吃牢饭!”
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地谴责赵振海,同时,对顶住巨大压力、关键时刻保全了食堂、让几千工人第二天能吃上饭的何雨柱,工人们更是充满了敬佩和支持。何雨柱“厨艺高超、为人正直、敢于斗争”的形象,在工人心中的声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李副厂长李广财虽然昨天反应迅速,极力撇清了自己,暂时保住了副厂长的职位,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和赵振海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一夜之间,他在厂里的威信扫地,几乎成了人人唾弃的“透明人”。他去车间视察,工人们要么假装没看见,要么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怀疑;他去食堂吃饭,周围几张桌子都会迅速空出来;就连他召开分管部门的会议,下面的人也多是敷衍了事,阳奉阴违。杨厂长则趁机以“加强管理、消除隐患”为由,顺势收回了他分管的后勤、物资调度等几个关键部门的实权,李广财彻底被架空、边缘化。
区里派来的张干事带着详细的现场报告、审讯笔录和证人口供回去了。几天后,区革委会的处理意见正式下达:
赵振海:撤销其红星轧钢厂食堂副主任及其他一切职务,开除党籍!其涉嫌诬陷陷害、勾结社会闲散人员破坏生产秩序等问题,移交司法机关依法进一步审理!这意味着,等待他的不仅是身败名裂,很可能还有牢狱之灾。
对轧钢厂领导班子:区里肯定了杨厂长在事件中“立场坚定、处置果断、有效维护了工厂稳定和生产秩序”的表现。但也委婉地批评了厂里“思想政治工作存在薄弱环节,对干部监督管理不够严格”,要求厂党委深刻反思,加强干部队伍建设和思想教育。
这场来势汹汹、差点将何雨柱置于死地的检查组风波,最终以检查组灰头土脸无功而返、赵振海的彻底垮台和李副厂长的严重失势而告终。何雨柱不仅安然无恙,反而借着这场危机,进一步巩固了在食堂的地位,赢得了绝佳的口碑和更坚实的群众基础。
“味源”书房内,于莉难掩兴奋之色,正向何雨柱汇报着厂里外的风向变化。
“柱子哥,这下可真是拨云见日了!赵振海彻底完了,不死也得脱层皮!李广财那老狐狸虽然没被直接揪出来,但也成了过街老鼠,彻底蔫了,手里的权都被杨厂长收得差不多了!看以后谁还敢再打食堂和你的主意!”于莉说得眉飞色舞,感觉狠狠出了口恶气。
何雨柱坐在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脸上却并没有太多喜悦之色,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眼神深邃:“树欲静而风不止。打倒了明处一个张牙舞爪的赵振海,难保暗处不会有更阴险的张振海、王振海冒出来。李广财虽然失势,但人还在厂里,根子还没断,他心里说不定正怎么咬牙切齿地恨着我,等待机会反扑呢。这次我们赢了,但也是险胜,不能掉以轻心。”
于莉闻言,兴奋之情稍敛,也严肃起来:“柱子哥说的是。这帮人,斗不过就想阴招,防不胜防。”
“不过,”何雨柱话锋一转,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经过这次敲山震虎,至少能换来一段时间的平静。趁这个机会,我们要把自身的根基打得更牢。食堂那边的账目和物资管理,你要多费心,和马华、班长他们一起,弄得更加规范、清晰,每一笔进出都要有据可查,让人无懈可击。‘味源’这边,近期要更加低调,接待熟客也要更加谨慎。”
他顿了顿,想起另一件事:“另外…这次阎埠贵那边,算是立了一功。虽然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报的信有多关键,但这个线头不能断。找个由头,比如感谢他经常帮忙留意院里的动静,再给他送点钱或者全国粮票过去,稳住他,这条眼线以后或许还有用。”
“明白!这些我都会安排好。”于莉郑重点头,对何雨柱的深谋远虑愈发佩服。
然而,正如何雨柱所料,厂里的政治斗争虽然暂时平息,但生活的波澜却从不停止。新的风波,正以另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悄然临近。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天色阴沉,飘着细密的雨丝。“味源”刚刚送走最后一拨客人,于莉和冉秋叶正在收拾打扫。这时,院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踉跄着走了进来。
是丁秋楠。
她浑身几乎被雨淋透,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平日里总是温和清澈的眼睛此刻又红又肿,显然是哭了很久。她脸色惨白,嘴唇微微颤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已经被雨水打湿的信封,整个人失魂落魄,仿佛遭遇了巨大的打击。
“丁…丁医生?”冉秋叶最先看到她,惊讶地迎了上去,“您怎么了?快进来,淋湿了要生病的!”
于莉也放下手中的抹布,关切地围过来。
何雨柱闻声从书房出来,看到丁秋楠这副模样,心头猛地一沉。他知道,丁秋楠性子坚韧,不是遇到天大的事情,绝不会如此失态。
“秋楠,出什么事了?”何雨柱沉声问道,示意于莉去拿条干毛巾来。
丁秋楠抬起头,看到何雨柱,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何…何师傅…我…我父亲…他…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