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子正垂目看到趴在长凳上的容昕,上一世噩梦般的回忆又涌现到脑海中——
容昕在他鹰爪一样的手掌中渐渐失去呼吸,身子软下去,倒在地上,然后他扯掉她的衣服,拿起砍刀……
他心里一抖,喉咙轻滚。
此时容昕只要给他一个示弱的眼神,他就立刻将她放开。
家丁将板子递过来,他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来。
看他拉开架势要打,付静言想冲过来,被两边家丁死死抓住。
王氏让婆子搬来椅子,她坐下来,又接过丫鬟送来的茶,低头噙了一口,蔑视地看着付静言和容昕。
慧仙站在她身侧,端庄艳丽的脸上勾着冷笑,气息从里到外的顺畅。
下人们知道好戏要开场了,都往后闪了闪,脸上带着幸灾乐祸和阴恶的窥探欲。
付子正俯下身,宽大手掌按在容昕腰上: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向我服软求饶,保证以后和付静言保持距离,以后还是我的妹妹。”
容昕侧头冷凝他:
“妹妹?你不是跟付静言说我们已经有夫妻之实吗?付子正,我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之前没有,如今也没有。”
付子正眯起眸子,压低声音切齿道:“就算我们没有过夫妻之实,你到死也是我的人!”
容昕面无惧色,盯着他扭曲的俊脸,狠狠啐了他一口:
“呸!”
付子正用手背擦了擦脸颊,面色阴沉地站起身。
他并没有如那些下人所愿,褪下容昕的裙子,这是他的女人,怎么能让别人看到身子。
他高高举起板子——
给她点教训,妹妹做错事,兄长也是应该惩罚她的。
付静言瞳孔一缩,他猛力挣脱了家丁,扑到容昕身上……
付子正本来就是想吓唬容昕,没有想真的使力,没想到付静言竟然如此不顾一切!
他一咬牙,手臂暴起青筋,狠狠将板子打在付静言背上——
“啪!”
下人们一片惊呼,王氏和慧仙都带着笑意作壁上观。
容昕焦急万分,她侧头看着紧紧咬唇的付静言,悄声说:“你别这样,去叫侯爷,他会往死打你!”
忽然,下人们纷纷闪开,小声说:“侯爷来了,侯爷来了。”
侯爷大步走进来。
他扫视在场的人,将眼神落在付静言和容昕身上,眉心紧蹙,怒而不发。
付子正放下板子,平了平气息,站定说:“父亲,您怎么来了?”
“闹成这样,我不来,你们是要翻天吗?”
侯爷年逾五十,一身靛蓝暗纹锦袍,浓眉入鬓,器宇轩昂。
他是当今皇后的表兄,早年间也是戎马生涯,帮助皇帝继位,如今功成名,皇帝封他平阳侯,远离朝堂颐养天年。
“父亲,容昕犯了错,我给她……小惩大诫。”付子正低声说。
王氏看了一眼慧仙,慧仙连忙说:
“侯爷,原本是这样,因为给三公子操办婚事,侯府已经入不敷出,三少夫人不仅不收敛,还擅自索要月银,索要回门的礼品,甚至偷拿了二公子的珠宝去变卖,嫁过来三日,闹得侯府鸡犬不宁,所以夫人才用家法。”
侯爷没有回应,只是赶紧将付静言扶起来,对小厮一挥手,指着容昕:“快把三少夫人解开。”
“没有打伤你吧。”侯爷关切地问付静言。
付静言打手语:【容昕没有偷盗。】
王氏不满意地说:“侯爷,人证物证俱在,您怎么能这么偏袒老三媳妇,以后这家里的事我还怎么管?”
容昕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看着侯爷说:
“我和三公子两人的月银还没有大嫂一人的多,我回门的礼品也不如大嫂当年的多,至于说我偷盗,这个丫鬟那日一直在浣衣处,根本是别人指使诬陷我。”
慧仙一看势头不对,连忙说:“侯爷,不仅是丫鬟的证词,二公子也……”
付子正喉咙轻滚,他清了清喉咙说:
“我并没有看到,只是丫鬟这么说,我就这么以为。”
慧仙脸色一变,王氏赶紧接过话:“侯爷,既然是丫鬟诬陷,打发了丫鬟,是个误会。”
容昕转头看着王氏说:“夫人,儿媳知道侯府为什么亏空。”
王氏一愣,脱口问出:
“你说。”
容昕扫了一眼慧仙,慧仙触到她的眼神,瞳孔一缩。
“大嫂,汇德轩的事,你要解释一下吗?”
慧仙大惊。
汇德轩是京中一个小银号,她私自拿着侯府中的银子在那里放印子钱,弄股作,最近亏了不少。
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王氏夫人和付子正,她怎么会知道?
“你拿着府上的钱去汇德轩放印子,中饱私囊,造成侯府亏空,侯爷和夫人这么信任你,你居然这样,你这个管家人,看来也做到头了!”
王氏面容涨红,她确实让慧仙偷偷将侯府的账目转到王家去,却没以为她还有自己的小金库。
她指着慧仙,气恼地说:
“你……你怎么能背着我做这种事?!”
慧仙吓得跪在王氏面前:“夫人,慧仙,慧仙是想为侯府多增加营生,并没有私心啊!”
她浑身颤抖,圆月银盘脸庞挂着泪珠,看向付子正。
付子正连忙走过去跪在慧仙旁边:
“母亲,您看在慧仙这么多年为侯府尽心尽力的份上,就饶了她这一次,儿子为她作保,她亏欠的银钱一定从汇德轩抽出来,还不够的儿子替她还上。”
王氏恨铁不成钢地盯了一眼慧仙,无奈地叹了口气,缓声求侯爷:
“侯爷,您看这个事,是不是能……”
侯爷平日里从来不过问这些家事,今日关乎到付静言,他非常气愤,冷冷回到:
“你们犯了大错,还诬陷静言夫妇,你们求他吧。”
付静言看向容昕。
容昕回道:
“夫人,侯府总要赏罚分明,既然刚才说我偷盗,要上板子,那大嫂这件事,就不应该仅仅是上板子了吧,先上了板子再说,二公子不是喜欢亲自行刑吗?那就他亲自来吧。”
慧仙傻了,一下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