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眼眸一亮,赶紧说:“过些日子再去诊,若是真怀上了,我做主,让子正娶你,再好好整治容昕那个死丫头。”
慧仙眼眸微闪,垂目点头。
几天后,付子正伤势恢复,他跟大理寺多告了些假,想趁热打铁和容昕生米煮成熟饭,敲定这件事,自己才好专心处理公务。
为了讨好容昕,他还刻意收拾了自己。
穿上容昕上一世最喜欢的玄色暗纹束袖长衫,将乌发高高束起来,剑眉斜入鬓,脸庞凌厉俊逸。
来到容昕的院中,小丫鬟们看到他都笑着聚在一旁,红着脸互相打趣。
付子正倨傲地走过去,对她们说:“你们以后不要再叫容昕三少夫人,过不了多久她就是二少夫人了,知道了吗?”
小丫鬟们连忙笑着应承。
付子正掏出几块碎银子赏给她们,将眼神投向容昕的寝阁。
他推门而入,看到容昕正坐在桌边看书,桌上有个大盘子,上面盖着一块红布。
容昕掀起眼睫瞅了他一眼:“你天天往我这里跑,还跟下人胡说八道,连脸面都不要了,上辈子没见你这么厚皮。”
付子正笑着轻轻将门掩上,然后大刀阔斧地坐到容昕旁边的椅子上。
听着容昕讥讽的言语,反而觉得她像是口嫌身正跟他撒娇。
她若是真的恨自己,为何不让他喝下慧仙做的毒羹?
想到这里,他像夫君对妻子说话一样堂而皇之:
“阿昕,既然父亲对我们的事这么支持,你就尽快跟哑巴和离,我们再生几个孩子,把日子过起来。
你知道的,三年后我就是都察院御史,以后你就跟着我享福,做诰命夫人。”
容昕哼笑,没说话。
看着容昕娇美的小脸,付子正心痒难耐。
上一世对慧仙那种端庄大方的女人已经吃腻了,现在觉得这种娇俏嘴毒的更有味道。
况且两人知根知底,虽然有了前世龃龉,也多多生出一些夫妻间的趣味来。
他将手试探着揽住容昕的肩膀。
容昕忽然指着桌子上的红布说:“你用早膳了吗?我给你留的。”
付子正一愣,连忙受宠若惊地笑道:
“自然用了,不过你给我留的我一定要尝尝。”
说罢,他一把掀开盖在盘子上的红布。
唰——
付子正瞳孔一缩……
一只硕大的牛蛙,被生着斩成几块摆放在盘子里。
血淋淋。
牛蛙的断头上,舌头伸着,两只铃铛大眼渗人恐怖。
付子正僵愣在那里。
容昕看着他的表情,眼眸大睁靠近他,嗓音阴恻恻:
“眼熟吗?是分的这几块吗?”
付子正猛然间觉得胃里翻腾不止,一下下往喉咙上撞,他捂住嘴躬身冲出屋子,跑到院中呕吐起来。
等到把昨天的饭都吐出来,只剩下酸水了,他才直起腰,让丫鬟给他端来清水漱口,然后摇摇晃晃回了屋子。
他喘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无奈地说:
“你能不能成熟点,不要再搞这些玩意,你就当上辈子是一场噩梦……”
“是吗?”
容昕抓起牛蛙的头塞进他嘴里:“你自己试试能不能当成噩梦!”
付子正丝毫没防备,一张嘴,牛蛙的上半身就塞在嘴里了,头露在外面,还盯着他,嘴里满是腥臭……
他又冲到门外,这一次连酸水都吐净了。
容昕在屋里大声喊:
“小红!二公子体虚,你把这盘牛蛙炖了给二公子送过去补补!”
丫鬟赶紧跑过来,端了那盘牛蛙碎尸,跟着气恼不已的付子正出了院子。
回廊另一边。
付静言静静立了良久,冷眼看着这边的闹剧。
容昕让丫鬟打水站在院中冲手,用帕子擦干,一转头,看到回廊那一边的付静言。
他一身素白长袍,黑发垂在肩上,神情落寞,像个清冷的月中上仙。
两人遥遥相望了良久,容昕刚抬脚想过去,转头看到侯爷从廊子另一端走过去,在付静言身前停下。
侯爷面色严肃略带焦急,说的话容昕只听到只言片语,貌似提到了东宫。
容昕知道,侯爷和皇后娘娘是远房表兄妹,算是东宫太子的舅父,就是不知道这件事和付静言有什么关系。
付静言打了几次手语,不多时,两人便匆匆离开。
走出去几步,付静言回头看了容昕一眼,神色淡然忧伤。
容昕心头一跳。
原先以为侯爷对付静言各种袒护,原来还是嫡庶有别。
看来,侯爷打算让这个外室生的三儿子,为自己的朝堂权势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危险勾当,怪不得付静言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想到付静言最后看自己那一眼,容昕觉得心里酸酸的。
一直到月上三竿,付静言都没有回来。
容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忽然从枕头下面摸出那块玉佩,摸着上面精致的雕刻和温润的玉质,这绝不是普通的东西,倒像是宫里的。
想必是侯爷从宫里得的给了付静言,他就给了自己。
侯爷给他的东西不少,又是金锭又是玉佩,只不过,让他天天做这种刺杀朝廷命官的事,将脑袋挂在腰带上,也算不得为他好。
她叹了口气,将玉佩贴在脸颊上,清凉润滑还有丝丝青莲的味道。
想到那天两人被打断的缠绵,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容昕不禁脸红了。
外面忽然有脚步声。
她翻身起来将床榻边的窗户推开,回廊里有一个人影匆匆走过,白色衣衫,是付静言。
容昕抿抿唇,穿好衣衫出了门,穿过回廊来到书房门口,轻轻一推,上了销。
她轻轻敲了两下,低声说:
“是我。”
半晌,一张折起来的纸从门缝塞出来——
容昕哑然失笑,这是搞什么……
她抽出纸展开看:
【今晚我有点不舒服,明日再见吧。】
容昕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去做那种事受伤了吧。
“我要进去看看你。”她坚持。
迟疑了良久,她听到里面门销打开的声音。
门推开一条缝——
付静言苍白的脸颊在月光下像画中人,眉眼更加漆黑,薄唇连血色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