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殿的天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温度。灵泉池面蒸腾的温润水汽刚飘到三尺高,就骤然凝固成带着冰碴的雾粒,砸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沙沙”的脆响,像是无数细碎的冰针在啃噬地面。演武场边缘那棵百年老槐,枝桠上的残叶还没来得及飘落,就被一层薄冰裹成了透明的琥珀,连平日里随风摇曳的灵植区荧光草,也成片成片地冻成冰晶,泛着死寂的白光。
不对劲!”王长生刚走出疗伤区,就猛地抬头看向天空。他手中的长剑突然剧烈颤动,绿金灵力不受控制地向外溢散,像是在抗拒某种恐怖的威压。远处的演武场方向,宁朔的雷翼骤然展开,淡紫色雷光在周身疯狂流转,雷矛的刃口亮得刺眼;炎生也瞬间凝聚太初之火,赤红火焰裹着金色火纹,在掌心剧烈跳动,两人都感觉到了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压制——是创世级的道韵,是洪荒来了!天空突然裂开一道暗金色的缝。
那裂缝不是自然的云层断裂,而是被某种恐怖力量硬生生撕开的空间缺口。缺口边缘泛着暗金色的流光,涌出的寒气瞬间在半空凝结成无数细小的冰刃,像一场无声的冰雹,砸在混沌殿的结界上。防御阵纹瞬间亮起青蓝色的光,却在冰刃的连续冲击下泛起剧烈的波纹,阵纹边缘的符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像是被冻僵的活物,连闪烁都变得滞涩。
“混沌,出来接客了!”
洪荒的声音从裂缝中传来,带着冰冷的戏谑。落在每个人的耳中,都像有一把冰锥在轻轻刺着鼓膜。他身着暗金色长袍,衣料上绣着繁复的创世符文,每走一步,衣摆扫过裂缝边缘的空气,都能冻出细碎的冰纹,连空间都仿佛被他的寒气凝固。
他身后的太初之寒更显可怖。原本还算正常的身躯,此刻被改造得面目全非:六根成年人手臂粗细的冰晶触手在背后舒展,触手表面泛着暗金色的光泽,上面布满了与洪荒长袍同源的符文,随着他的呼吸,符文会亮起微弱的光,散发出更浓的寒气。他的眉心处,那枚被强行植入的金色符文几乎覆盖了整张脸,只留下一双死寂的白色瞳孔,没有任何神采,只有纯粹的杀戮欲在其中流转。他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凝结出细密的冰花,冰花顺着青石板路蔓延,很快就将演武场的地面冻成了一片光滑的冰面,连石板间的缝隙都被冰层填满。
“洪荒!你敢闯混沌殿!”宁朔的雷翼猛地展开,淡紫色的雷光在翼膜上疯狂流转,像两团燃烧的紫色火焰。他知道硬拼不是对手——洪荒的创世级道韵,是他们目前无法抗衡的存在,可他不能退。雷矛在掌心凝聚,雷光顺着矛身流淌,在刃口处凝成一道刺眼的光刃:“先解决一个!”
话音落,宁朔雷翼扇动,周身雷光化作一条十余丈长的雷龙,龙首泛着紫金色的光,嘶吼着撞向太初之寒。雷龙所过之处,空气中的冰粒被尽数劈碎,连地面的冰层都被雷光烤得滋滋作响,泛起一层白雾。可太初之寒只是微微抬手,两根冰晶触手瞬间窜出,像两条灵活的冰蛇,精准地缠住雷龙的脖颈。
触手表面的暗金色符文骤然亮起,一股刺骨的寒气顺着触手蔓延,竟将雷龙身上的雷光一点点冻结。雷龙的鳞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冰层,原本狂暴的雷光变得滞涩,龙吼也渐渐微弱。宁朔脸色骤变,想加大雷光输出挣脱束缚,可太初之寒的另外两根触手已悄然袭来,直刺他的胸口,速度快得只剩一道残影,连空气都被刺出细微的破空声。
“小心!”炎生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带着急促的喘息。他掌心的太初之火骤然暴涨,化作一道丈许高的火墙挡在宁朔身前。火墙表面流转着金色的火纹,那是太初之火的本源印记,本是克制寒气的最强利器。可冰晶触手穿过火墙时,竟没有被火焰灼烧的痕迹,反而将火焰冻成了一层透明的冰壳,触手余势不减,擦着宁朔的肋骨掠过,在他的左肩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冰痕。
“嗤——”寒气顺着伤口渗入经脉,宁朔闷哼一声,雷翼瞬间黯淡了几分,翼膜上甚至凝结出一层薄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寒气中夹杂着洪荒的道韵,正像无数细小的冰针,在他的经脉中游走,压制着雷光的运转:“这触手……有创世的道韵加持!不是太初的寒气!”
洪荒站在原地,双手负在身后,冷眼看着战场上的混乱“这么多年了,还是就这点本事?”他的目光越过宁朔和炎生,落在密室的方向——那里有太初之风微弱的本源波动,还夹杂着太初之毒的余韵,像黑暗中一点微弱的烛火,轻易就被他捕捉到。“风灵,躲了这么久,该出来了。”他指尖微动,一缕暗金色道韵化作一道细如发丝的光,像一条无形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穿透密室的石门,直扑泉眼中央的太初之风。
密室里,太初之风正盘膝坐在泉眼中央的玉石床上,淡青色风丝在周身萦绕,试图压制体内的毒力。他刚感觉到那缕道韵的恶意,就慌忙凝聚风丝,在身前织成一道细密的风盾。可道韵的穿透力远超想象,风丝盾像纸糊般被轻易穿透,直扑他的本源。太初之风被迫运转剩余的本源之力,将道韵缠住,可暗金色道韵顺着风丝蔓延,他左肩的紫黑毒斑突然剧烈灼烧起来,毒力与寒气相互勾连,像两条毒蛇,顺着经脉向心脏窜去。
“噗——”太初之风喷出一口青色的血,血珠落在灵泉水中,没有泛起涟漪,反而瞬间冻成了细小的冰晶,沉入泉底。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淡青色风丝微弱得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连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冰碴。
“师傅!”林风抱着食盒冲进走廊,食盒里放着王长生刚炼制好的蕴灵粥,还冒着微弱的热气。他手中的折扇轻轻颤动,扇面上绣的风蚀谷图案泛着微弱的青光——那是太初之风早年给他的风警符,能预警靠近的恶意。可他刚转过走廊拐角,太初之寒的身影就突然出现在面前,一根冰晶触手直扑他的面门,带着刺骨的寒气。
林风慌忙用扇面格挡,扇面上的风刃瞬间凝聚,与触手相撞。“咔嚓”一声脆响,扇骨被冻裂,寒气顺着扇柄蔓延,他的手腕瞬间失去知觉,食盒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蕴灵粥洒出来,刚接触到地面的冰层,就瞬间冻成了一块坚硬的冰疙瘩,连热气都没来得及散出。
就在这时,炎生突然转身,朝着密室的方向冲去。他知道太初之风毒入本源,根本撑不了多久,一旦被洪荒找到,后果不堪设想。可他刚靠近石门,洪荒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像一道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你的火,倒是有点意思。”
“放开他!”炎生嘶吼着,火环在掌心凝聚成一柄丈许长的火矛,矛尖泛着刺眼的金光,连周围的寒气都被灼烧得滋滋作响。他纵身跃起,火矛带着焚尽万物的威势,直扑洪荒的后心——这是他能凝聚的最强一击,金色火纹在矛身上疯狂流转,每一道纹路都在嘶吼,像是在召唤太初之火的本源之力。
洪荒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只是抬手一挥,一道暗金色道韵在身后凝聚成盾。火矛刺在盾面上的瞬间,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金色火纹与暗金色符文相互碰撞,火星与冰屑在半空飞溅。炎生能感觉到,火矛的力量正在被快速吞噬,暗金色道韵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太初之火的本源一点点冻结。
“就这点力量?”洪荒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暗金色道韵顺着火矛蔓延,直扑炎生的掌心。炎生慌忙想抽回火矛,却发现火矛已被彻底冻结,寒气顺着矛身窜入体内,他的手腕瞬间失去知觉,掌心的太初之火也变得滞涩,金色火纹黯淡得像即将熄灭的烛火。
可炎生没有放弃。他猛地松开火矛,任由冰矛在手中崩碎,同时将体内剩余的太初之火尽数爆发,化作一道火墙挡在太初之风身前。“风前辈,快走!”他嘶吼着,火墙在身前剧烈燃烧,金色火纹像一条条小蛇,试图缠住洪荒的锁链。可洪荒只是轻轻一扯,暗金色道韵便将火墙撕裂,锁链带着冰刺,狠狠抽在炎生的胸口。
“噗——”炎生喷出一口鲜血,鲜血落在火墙上,竟被火焰瞬间蒸发,化作一缕带着血腥味的白雾。他重重摔在冰面上,后背撞在凸起的冰棱上,震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可他还是挣扎着抬起头,掌心再次凝聚起一点微弱的红光——哪怕只有一丝力量,他也要挡住洪荒,为太初之风争取哪怕一瞬的逃生时间。
洪荒看着地上挣扎的炎生,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他指尖暗金色道韵化作一道冰刃,直劈炎生的掌心。冰刃落下的瞬间,炎生掌心的红光被彻底冻结,寒气顺着经脉窜入心脏,他的身体剧烈颤抖,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可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一道微弱的火纹甩向太初之风的方向——那是太初之火的本源印记,或许能暂时干扰锁链的束缚。
“炎生!”宁朔看到这一幕,双目赤红,怒吼着冲向洪荒。他将体内剩余的所有雷光都注入雷矛,矛尖泛着刺眼的紫金色光,直刺洪荒的咽喉。可洪荒只是微微抬手,一道暗金色的屏障瞬间出现在他身前,雷矛刺在屏障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雷光被尽数挡回,连屏障上的符文都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与此同时,洪荒指尖的道韵化作一道冰刃,快如闪电般直劈宁朔的雷翼。“咔嚓”一声,宁朔的左翼被冰刃劈出一道两尺长的大口子,翼膜瞬间破裂,雷光像潮水般涌出,又被寒气迅速冻结。宁朔失去平衡,从半空坠落,重重摔在冰面上,胸口撞上一块凸起的冰棱,吐出一口带着血沫的冰碴,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王长生见状,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手中的长剑泛着浓郁的绿金光芒,灵力顺着竹简蔓延,化作一道十余丈高的藤蔓墙,挡在宁朔和林风身前。藤蔓上还凝结着带着生机之力的露珠,试图驱散周围的寒气:“洪荒,你抓太初之灵,无非是想夺取本源,提升自己的生命层次。可创世级的生命层次,从来不是靠掠夺就能掌控的!你这样强行融合不同的本源,迟早会被力量反噬!”
“聒噪。”洪荒的目光落在王长生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暗金色道韵在他掌心凝聚成一柄三尺长的冰矛,矛身泛着冷冽的光,上面布满了细小的冰刺。他没有直接攻击王长生,而是将冰矛掷向地面——冰矛插入冰面的瞬间,无数道尺许长的冰刺从地面窜出,像一片突然生长的冰林,直扑王长生的四肢,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方向。
王长生慌忙运转道法的力量,无数藤蔓从藤蔓墙中窜出,像无数条绿色的手臂,试图缠住冰刺。可冰刺带着洪荒的道韵之力,轻易就穿透了藤蔓,刺中王长生的膝盖。“噗——”王长生单膝跪地,绿金灵力瞬间紊乱,膝盖处传来剧烈的疼痛,寒气顺着冰刺渗入经脉,正一点点压制他的生机之力,让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他想运转力量反击,将体内的生机之力凝聚成刃,斩断冰刺。可洪荒已缓步走到他面前,脚尖轻轻踩在长剑上,一股无形的压力传来,将绿金灵力彻底压回王长生的体内。长剑上的光芒瞬间黯淡,连上面的符文都变得模糊:“你的长生道法,靠的是感应天地生机,在我面前,不过是笑话。”
密室的石门突然“砰”的一声崩碎,碎石飞溅,带着冰冷的寒气。太初之风拄着一根由风丝凝聚的长矛,缓缓从密室中走出来。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淡青色风丝微弱得像随时会熄灭,左肩的紫黑毒斑已蔓延到胸口,甚至在他的脖颈处留下了几道细小的毒纹。他每走一步,都要靠风矛支撑,连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冰碴:“洪荒,放了他……我跟你走。别再伤害无辜的人。”
“早该如此。”洪荒冷笑一声,指尖暗金色道韵化作一道锁链,锁链上布满了细小的冰刺,像一条冰冷的蛇,缠住太初之风的手腕。可就在锁链收紧的瞬间,被冻在地上的王长生突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