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全低头看了一眼口袋里的大前门，伸手拿出来又扔回给了王宏业，摆了摆手说：“能耽误什么事？现在往回走，到家里也就三点多。
这烟你拿回去自己抽，我抽这么好的烟纯粹是浪费，平时用报纸卷点烟丝抽着，跟这也没什么两样。”
说完这话，王福全等王宏业两人在马车上坐好，便挥起手里的鞭子赶着马车，朝着王家村的方向驶去。
路上，王宏业好说歹说，总算把那包大前门香烟又塞回了王福全手里，还悄悄在他的包里放了五个野鸡蛋，心里盘算着以后说不定还得麻烦老人家帮忙搭车，现在多处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王福全果然是赶车的老手，驾车技术十分娴熟，等他们回到家的时候，也才刚到三点十分。
周铁成帮忙把五个袋子放到院子的角落里，又把剩下的菜拎到厨房里，随后便先回自己家了，还跟王宏业说好，等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再过来。
王宏业家里的三个男人还没下工回来，母亲李素芬和嫂子韩玉华去地里摘野菜，也才刚刚回到家。王宏业一进院子，正好看到李素芬手里拿着剪刀，正要去抓家里那只唯一的老母鸡。
王宏业赶紧上前拦住了母亲，急忙说道：“妈，这老母鸡还能留着下蛋呢，您看，我今天从黑市上换了三只野鸡，等会儿加点蘑菇，就能做一道小鸡炖蘑菇了，比吃老母鸡划算多了。”
李素芬听儿子这么一说，像是瞬间松了一口气，凑过去看了看王宏业手里的野鸡，笑着说道：“我瞧瞧，还真是三只野鸡。那这老母鸡就先留着下蛋吧，以后还能给糖糖补补。玉华，你把刚才捉的虫子拿过来喂给老母鸡，给它压压惊，别吓着它不下蛋了。”
不等大嫂韩玉华应声，正在堂屋门口玩耍的小侄女糖糖也听到了大人们的对话，迈着小碎步颠颠地跑进屋去捉小虫，准备喂给老母鸡——这只鸡能给她下蛋吃，她可不想让奶奶把鸡杀了。
王宏业拽着母亲李素芬走到院子门口，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妈，我记得我当年去当兵的时候，您不是说大哥过完年就能去轧钢厂当学徒吗？
还有二哥处对象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我回来都没怎么听你们提过？”
李素芬没好气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无奈。
“我还以为你要问什么天大的事呢，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你以为轧钢厂是那么好进的地方吗？
过完年的时候，你国栋哥特意捎了口信回来，说轧钢厂招人优先考虑城里人，你大哥去当学徒的事就这么黄了。
还好当初为了这事交的钱都退回来了，没白忙活一场。”
“当时你大嫂家那边还因为这事闹了别扭，觉得你大哥没了工作，家境也一般，不太乐意这门亲事。要不是你大嫂明事理，认定了要嫁给你大哥，这门亲事恐怕也早就黄了。”
“对了，你二哥处对象的事，你是听谁说的？我们都没跟你提过啊。”
“我跟铁成聊天的时候，他无意间跟我说的。”
王宏业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心里暗自愧疚——这几年他一直在外当兵，对家里的事情确实关心得太少了，连大哥二哥的大事都不清楚。
“这个周铁成，真是个大嘴巴，什么事都往外说！等会儿他过来吃饭，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
李素芬先抱怨了一句，才接着说道，“你二哥原本找的对象，是我一个村的老乡，平时在村里名声也挺好的。
可前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进城当了工人，然后就嫌弃你二哥是农村人，还专门让人来家里传话，说之前处对象的事不算数了，要跟你二哥断了联系。
后来我听说，她在城里找了个城里人当对象。你舅舅知道这事后，还专门上门去跟她家人理论过一次，结果她妈说话特别难听，一点情面都不留。
这事你可别在家里随便说漏嘴了，免得你二哥听见了心里难受。”
李素芬一脸郑重地叮嘱道。
“妈，您放心，我保证守口如瓶，绝对不会在二哥面前提这事的。”
王宏业一边说着，一边还特意做了个捂住嘴巴的动作，让母亲放心。
正说着话，王春保带着两个儿子王建业、王志强提前下工回来了，二哥王志强手里还提着几条刚从河里捞上来的小鱼。
“这几条小鱼看着也没多少肉，做起来还不够费油的，捞回来干啥？”
李素芬伸手接过儿子手里的鱼绳，一边嘴里抱怨着，一边转身就打算把鱼拿到厨房里去清理。
“妈，我今天也换了一条大草鱼回来，您等会儿做那条大的就行，这几条小的，晚上咱们烤着吃，烤小鱼也挺香的。哦对了，我还买了一条野猪腿，还有一些鸡蛋和狍子肉，等会儿也一起炒了，多加个菜，让大家都好好解解馋。”
王宏业心里想着，这几条小鱼个头小，老妈肯定舍不得多放油烹饪，到时候吃起来说不定还会有腥味，倒不如烤着吃，不仅省油，吃起来还更香。
李素芬没好气地白了儿子一眼，也懒得跟他争辩，嘴里抱怨着“怎么不早点说”，就急匆匆地跑到厨房里去看儿子买的东西了。没过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了李素芬和儿媳妇韩玉华开心的笑声。
王宏业往屋里看了一眼，只见家里的桌子上放着一些挑拣了一半的曲麻菜——这种菜吃起来有点苦味，他自己不太喜欢吃，小侄女糖糖也不爱吃。
一家人简单收拾了一会儿，把家里的大桌子搬到了白炽灯下面，李素芬和韩玉华则在厨房里忙着做饭。王宏业见状，赶紧把院子里放着的五个大袋子拉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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