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师姐怎么一刀把江湖诡计全劈了 > 第15章 独孤白?
换源:


       林乐乐和江茸心中大惊!

那人面容俊秀,双唇却是诡异的青紫色,满头青丝,额前垂下了一缕长长的白发。

此等样貌,此等特征,江湖上无人不晓。

鬼门门主——独孤白!

林乐乐当机立断,在独孤白有什么动作之前,长刀唰地出鞘飞砍,抢先发难。她深知如鬼门门主这般高手,动起手来,取人性命只在毫厘之间,若想活命,唯有先发制人、殊死一搏。

她这一刀出得竭尽全力,不求取胜,但求暂且逼住独孤白、开出一条道来,是以刀锋明灭间变幻无方,来路飘渺、动静不可捉摸。

这招当真将流风刀法中的“无形”之意发挥出了九成,流动的风声,须臾间笼罩独孤白周身上下十八处大穴,却听得独孤白微笑道:“有点意思。”

他立在原地,动也不动,随手一挥便将忘川的身躯如一块破布般掷了出去。内力鼓荡,振起玄色宽大的袍袖,独孤白并不看林乐乐的刀光,而是凝视着眼前虚空之中的某一点,平平地推出了一掌。

只是最朴实无华的平推出掌,气劲却似笼罩了天地四野一般,无可退避地向林乐乐压逼而来。一切流淌的、变换的流风都为此骤然收束,避无可避,四方展开的刀光被独孤白一人一招,压制成掌心一点集中的、无法散去的微芒。

林乐乐咬紧了牙关,当此生死相博之际,退却便是将性命递到了对方手中,唯有以命相拼。当下她不躲不逃,顶着独孤白的威压仍要提气、再提气,长刀猛然昂首如不可低头的怒龙,咆哮着旋出一线狰狞的寒光!

轰然巨响中,气浪向四面滚滚炸开。草叶摇动、树枝折断,林乐乐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而独孤白仍立在原地,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掌,若有所思。

白皙掌心之中,一丝殷红的颜色缓缓浮现。鲜血如丝如缕,自其中缓缓地渗出,点滴不绝,凝成了两三滴小小的血珠。

独孤白似乎是自言自语:“是那孩子的徒弟?”

林乐乐长刀锵地支在了地上,闻言抬头:“……你认识我师父?”

独孤白叹道:“唉,何其惊艳的刀招。可惜一夕泯灭,再无音讯,原来……这刀法名为‘流风’么?”

林乐乐眉头皱起,隐隐觉得一切的一切都不对劲起来。她的师父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似乎所有人都认识他,又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她师父当真是那个山野村夫李予么?

独孤白的声音温和婉转,几乎像一位夫子在教授不成器的学生:“经年不见,你师父还好么?”

想不明白,愈想愈是烦躁。

李予为什么不告诉她实话?独孤白什么时候又和他有交情了?

她的呼吸无意识地急促起来,只觉得无名的火气熊熊燃烧,眼前景物一时正常、又一时模糊,恍惚间,似乎李予正在身前,朝她伸出手来。

这时,本软倒在一旁、被江茸扶起的忘川忽然勉强喝道:“他在蛊惑你!醒来!”

声音有气无力,却似一根钢针骤然刺入狂躁的心底。林乐乐悚然一惊,再抬头时,李予的脸果然消失了。那端的独孤白正笑眯眯地,被忘川戳破了也不生气:“唉,忘川。你怎还帮着外人?”

忘川脸色惨白,本就毫无血色的双唇更是白如金纸。他哈地惨笑了声,甩开江茸,扶着身边的树干,强撑着站直了身子:“我帮着谁……不都是要死的么?”

他早做好了今日毙命的准备,却不想独孤白面色惊异,似乎当真十分痛心:“忘川,你我父子一场,我怎会轻易置你于死地?”

他一步一步,向忘川走来:“我养育你十余载,传你武功,教你道理。如今你竟要为了外人对我动手,为什么?”

视线相对,忘川僵住了。独孤白的眼瞳中,原本悠然的笑意寸寸淡了下去,代之以冰凉的目光,紧锥在忘川脸上。

江茸见势不妙,立刻退出了数丈。而忘川虽手足自由,却不知为何,竟像是被锈在了原地似的,一步也不挪动。他浑身上下咯噔噔地打战,却任由独孤白走到他面前,抬手抚上了他的侧脸。

“好好想想,忘川。”指腹滑过方才被掐出的淤痕,耳畔轻柔的声音宛如阎王索命,“我的好孩子……

“你敢叛我?”

忘川一言不发,深深地低下头去,似乎要沉默至天地尽头。

林乐乐简直要被独孤白这副虚伪假惺惺的模样恶心出三碗隔夜饭,当下长刀一亮,嗤地插入独孤白与忘川之中。刀锋雪亮,正横在忘川眼前。

她骂道:“讲得好像杀他的人不是你的手下一样!少说废话,有本事拔刀啊!”

独孤白却一副不急不慌的神情:“流风刀好仗义——可是我那好孩子,未必肯承你的情啊。”

林乐乐的背后传来痛苦的呢喃,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忘川垂着头,低声道:“……对不起,父亲。”

尾音模糊地散在空中,林乐乐半句脏话尚未出口,寒凉的短匕就已脱手飞出、朝林乐乐后心刺来。

这杀千刀的王八蛋!

林乐乐气得咬牙,独孤白却未曾给她更多抵抗的空间。长笑声中,独孤白手掌翻起,同身后忘川的夺命双匕一前一后,几乎是同时向林乐乐袭来!

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影疾掠而来,挡入独孤白与林乐乐之间。

啪一声力透皮肉的大响,柔软的身躯无力地飞了起来。林乐乐一刀绞开忘川的匕首,被余劲逼得狼狈地退出数步,嘶声大喊:“茸茸!”

江茸的双臂自身前软软地垂下,她落在地上,却连站都站不稳,摇晃了一下便直直摔倒下去。手掌褪去玄色的色泽,转瞬又因负伤变成含血的赤红。

林乐乐踉跄着扑了过去,眼中几乎要喷出血色的火焰:“你……”

江茸微微睁开眼,强撑着勾一勾唇角:“没事的…一掌而已……咳,快走……”

独孤白叹道:“好情谊,不若你们一并去黄泉远行怎样?”

他揣起双手,闲庭信步似的,悠悠然一步步迈了过来。

少女的躯体躺在双臂之中,像一片云,几欲颤抖着坠落、或是轻盈地飞去。江茸的手掌无力地抬起,贴上林乐乐胸膛,掌心热得发烫,力道却绵软如絮。是要将谁推开,还是努力去安慰的抚摸?

林乐乐浑身上下都在颤抖,气血攻心,她几乎听不清任何声音。江茸软倒的身躯像某种束缚她的枷锁,将她牢牢地禁锢在原地,有谁的声音自记忆中复苏,反复地在她耳边回荡:

你拔了刀,那就总得有人为之付出代价。代价是你、你的朋友、你所珍视的任何东西,无论是什么,那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拔了刀。

那声音沉稳厚重,说:江湖上血雨腥风,敢展露锋芒,就必要经受鲜血与生命的打磨。

林乐乐喃喃道:“是么?……李予,这也是你想教我的么?”

独孤白已走至身侧,步履轻飘而无声。他抬起的掌势同样寂静,却带着无可辩驳的死意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