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走近一看,嚯,这还真不少,乌泱泱的,竟然有小一千来号人。昨日看着那满城的烟火,还担心这些前朝臣子瞧不起咱们这些泥腿子,都来个宁死不从,辞官回家。那这天下,靠手底下那几个举人秀才,可真得够呛。
“前朝罪臣,恭迎圣驾!”见李自成站定,跪在前排的魏藻德便急不可待的大喊起来。
只是他这一喊,不光把李自成吓了一跳,连后面跟着的那些大臣也都吓了一跳。连忙跟着也喊了起来。
“前朝罪臣,恭迎圣驾!”
“前朝罪臣,恭迎圣驾!咳咳咳!”
只是仓促之间,好多人没准备,每个人又都想竭力表现自己,结果喊声声音东一句西一句,一时间,堂堂午门竟如菜市一般。
李自成皱着眉头走到魏藻德身前,问道:“你是何人?”
魏藻德见李自成果然被自己所吸引,不由得心里得意,他先是仰头先让李自成看清自己的英伟容颜,然后再重重的一叩到地,朗声回道:“罪臣魏藻德,忝为前朝文渊阁大学士,兵部尚书兼工部尚书。”
“原来是首辅大人?”李自成看着魏藻德过于年轻的面容,又疑惑的向王德化问道:“不对吧,我听说是新上任的首辅是蒋德璟,这魏藻德又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王德化连忙上前回话道:“回王爷,魏藻德是三月才上任的,那蒋德璟和皇——和崇祯皇帝不对付,吵了一架便被罢官了。”
李自成抽了抽嘴角,崇祯的首辅换得快,他是知道的,可也不至于换得这么快吧,这开年才三个月,首辅就换了三个了。又问王德化道:“新晋的首辅?倒是没怎么听说过,你来说说,他都有些什么政绩啊?”
终于不是送命题了,王德化心下感慨,连忙一五一十的报着魏藻德的履历:“魏藻德乃前朝崇祯十三年状元,十六年晋升东阁大学士,今年三月加兵部尚书兼工部尚书衔、晋文渊阁大学士。”
李自成等了半天,发现王德化居然说完了,不由得奇怪的问道:“没啦?”
“回王爷,真没啦!”王德化战战兢兢的回答,这可不是咱家包庇,是真真的没啦!见李自成的独眼又要发作,连忙道:“此人擅长辞令,有辩才,贯能逢迎崇祯心思,方才得以步步高升。只是为官四年毫无建树。臣确实无话可说啊!”
脑袋杵在地上的魏藻德一听王德化这样说自己,心下大骂:“这腌货自己上岸了,不拉兄弟一把也就罢了,竟然落井下石!”
于是抬头辩解道:“王公公,休要胡言,微臣还号召群臣助饷,岂是毫无建树!”
一声助饷,戳中了旁边牛金星的心事,连忙插口问道:“群臣助饷?得了多少?”
“整整二十万两!”魏藻德自豪的说道。
大顺抄家抄到现在,牛金星自然已经不是当初的见钱眼开的穷酸举人,眼中的鄙夷抑制不住:“区区二十万两,这点银子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魏藻德不认识牛金星,不过看他站在李自成身旁,又是一身文士打扮,自然心中警惕,连忙辩解道:“朝廷困乏,天灾连连,微臣能出谋划策,募集二十万两,已是不易。”
这话听得王德化眼皮直跳,这二十万两是怎么回事他自然心里有数,就大臣那点捐输,说是群臣打发叫花子皇帝也不为过。
他这一副表情却落在了李自成的眼里,本来看着这人如此年轻就能中状元,年纪轻轻就能当首辅大臣,作为草根出生的李自成还是有点佩服的,就算崇祯朝做不好,那也不能全怪首辅不是,到了大顺朝多点历练,假以时日未免不能成为魏征一般的栋梁之材。
可王德化的微表情让他心里打了个突,崇祯手下妖怪多,还是得小心些,于是不放心又多问了一句:“你捐了多少?”
魏藻德一听这话,正准备扯个慌,却不料身后跪着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谁低声说了句:“魏大人捐了五百两。”
“多少?”李自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询问的眼神看向王德化。
王德化满怀恶意的回答道:“回王爷,首辅大臣魏藻德捐银五百两。”魏藻德毕竟根基浅,和王德化这种老油条还没建立起牢不可破的联盟,此时不踩更待何时。
魏藻德心道坏了,这些家伙是要拿老子当垫脚石,往死里整啊,连忙拿出对付崇祯的那套说辞:“圣上,微臣确实捐了五百两。只因微臣入朝未久,为官清廉,是以身家浅薄,非不愿也,实不能也!”
“这么说来,你也算是个忠臣啰?”自诩两袖清风的官员李自成倒是见得多了,可上了夹棍,个个都是两袖金风,肥得流油,于是忍不住拿话套他。
果然魏藻德连忙正义凛然的回答道:“为国尽忠,唯死而已!”
见魏藻德果然掉入自己的语言陷阱,李自成忍不住笑起来,他用这话术勾了好多人,回答的人无一例外,都会接这么一句。
只可惜,真正“唯死而已”的人,昨天都死光了!
李自成笑吟吟的看着魏藻德,说道:“哦,既然唯死而已,那昨日崇祯死了,你怎么不去死?”
魏藻德蒙了,我去,那些套话都是顺口说的,平日里忽悠崇祯忽悠惯了,刚才也是张嘴就来。可这李自成怎么不按套路对话呢,他不应该来两句久仰,佩服之类的,然后屈尊降贵扶上一把,解衣衣之,推食食之,说句:君真乃朕之魏文贞公,塑造君臣相得的典范,然后后面这一堆前朝臣子的人心不就买到了?像这样聊不是把天聊死了……不对,是把自己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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