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毅看着这两份名单，这些掌握第一生产力的工匠就如此不值钱？不光难以在历史上留下痕迹，就连本身的名字也都如此不堪。不由得长叹一声：“哎！咱华夏败就败在这上面，明明有好的工匠，却在史书上连个正经的……”
“打住。”庄楚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出言制止：“工匠不用谁可怜，有没有人记住也无所谓。别说别人，就说你自个儿，扪心自问，大国工匠你看了几期，又记住了几位师傅的名字？口是心非的话谁都会说，说了有用吗？”
“这个……”庄楚的一句话把杨毅怼的哑口无言。
别说古代了，就算到了二十一世纪，就算到了以工匠为本的国度。那也是，将军坟前无人问，戏子家事天下知。将军都是如此，更别说工匠了。
看着杨毅尴尬的神情，庄楚也是好笑：“别往心里去，大家都一样，我也喜欢看波涛汹涌，大长腿。这个问题问我自己，我也答不上来。”
杨毅听庄楚说的有趣，不由得脑洞大开：“诶，要是波涛汹涌大长腿加打螺丝，你说有没有搞头？”
庄楚在脑中构建一个相关场景：衣着暴露的妙龄女子，胸前白皙的皮肤上有一两道黑色的油污遮住关键两点，大腚子围的是自己破烂的工作服，站在自己的工位前，来一句“打螺丝超过我，我就让你嘿嘿嘿。”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战：“小伙子有前途啊！日后这文宣工作你得多多努力！我看好你哦。”
两人又嘻嘻哈哈的聊了一会。庄楚这才将名单列完，林林总总竟然有三十多人。除了军器制作的，还涵盖了其他方面的人才，还有一些木匠、石匠、泥瓦匠。按庄楚所说，也是他心善，换了其他人，若是带不走，宁愿把这些人杀了也不留给满清。
“来福，明日你就把这单子交给沈炼，告诉他，不管用什么手段，请他务必将这些人完好无损的带到登州。至于他那单子上那些当官的嘛，就不用护送了，通知一下就行，让他们自己走。”
“好的，老爷。”来福看着庄楚一身夜行服的打扮，不由得问道。“不过您这是？”
“晚上出去拜访个朋友，没事，不用担心。”
访友用得着武装到牙齿？骗鬼呢。
见来福怀疑的神色看着自己，庄楚也只好部分坦白道：“来福，别担心，一阳小师傅和我一起去呢。咱的身手你还不知道嘛，这京师能留下咱的就没几位。不过呢，我再说一次，以后你们对一阳小师傅，就跟对我一样。他的话，就是我的话。这里面的原因以后我两会对你说明，现在还不方便和你解释。”
不就是那回事呗，有啥好解释的。来福连声应承道：“知道了，老爷，以后对一阳小师傅，就跟对老爷一样。他的话就是您的话。”
“如果我两都没回来，过些日子路上安靖了，你就和王妈他们去通州投奔舅舅家，日后我们自会到那里去寻你。这北京城里可不能久住，就算闯军找不到我没有为难你们，但是日后鞑子打进来了，这北京城就有难了，这京师八十万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跑不了。城里的宅子，就让他荒着没关系，城外的田能卖的都卖了，如果鞑子入关我都还没回来，你们和舅舅也别傻呆在通州……”
庄楚又交代了半天后事，没办法，这是明末，没有现代用惯了的无线通信，一旦告别，就生死不知，指不定哪天才能重逢，何况庄楚要做的都是掉脑袋的事情，所以很多事情只能安排在前面，以免家人不知所措，平白丢了性命。
来福也是庄家的家生子，和顺子一样，生在庄家，长在庄家。庄家常年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历代家主都知道一个篱笆三个桩的道理，对待家丁也算仁义，所以庄家上至管家，下到家丁对庄家也是忠心耿耿。见庄楚这一大段后事交代下来，心下凛然，知道老爷是有大事要办，再加上崇祯出逃的传闻一联系，也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待庄楚交代完，来福连忙垂手应道：“老爷，您放心，家里下人我会照顾到的，若是战火牵累断了联系，日后有了皇上的消息，我就带着家里的人前去寻你，还是老规矩，在城隍庙里做上标记。您外出办事，一定保重身体，这老庄家就您一根独苗……”
“知道了！”庄楚见他又要老生常谈，不耐的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忙招呼杨毅，“你也换身衣服，咱们该过去看看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王之心外宅的围墙外。
两个蒙面人鬼鬼祟祟的靠在一起。古时候的夜可真是黑，就算是京师这样的大城市，晚上也没有路灯，人们外出都靠火把灯笼，可杨毅和庄楚没办法打灯笼，也不敢走大路，只好摸索着前进。庄楚还好，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干，自然有的是经验，可就是苦了杨毅，一路上磕磕碰碰，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要不是庄楚带着，只怕走趟夜路，把命都要搭进去。
“到了吗？”杨毅靠着庄楚，缩在月光的阴影里。他也换上了一身夜行服，还用黑布把光头也包了起来。
“对，就是前面那座小院。”庄楚指了指前面的青砖小院，不愧是东厂提督，这外宅看上去比庄楚的好上不少。
“这宅子好大啊！”杨毅感叹道。
“一般般，这是两进的院子，我家也就是这种院子。”庄楚就着月光，在地上画了个大概的平面图，“从大门进去，有一个小院子，这边是南房，是下人住的，里边还有一道垂花门，就是所谓的二门，进去才是主人的院子，北边是正房，东西厢房，后面还有后院，要么住女仆，要么住客人，太子他们多半住在厢房。一会我翻墙进去开门，门开了，你就躲在这里。”他伸手指着外院的东南角。“拿枪帮我守住门口，万不得已不要开枪，会引来闯军的，明白吗？”
杨毅在脑袋里想了一下任务流程，觉得没问题，毕竟有两杆火铳，认真的点点头：“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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