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褒被华青和棠儿等侍女扶着进了画舫的内室,擦洗更衣,各有忙碌。
她坐在那儿淡淡的擦拭着长发,耳朵则听着外头的动静。
樊齐等人在向月珩安禀报,说那艘暗暗放箭的小船已经找不到了。、
他们本来在岸上是有人的,可是岸上的人也没围堵到,让那几个人逃脱了。
勾起唇角,她跳水一回不算白跳,堂堂长公主落水比之抓刺客要更重要几分。
而且,她心内是很激动的,黎国的人并非全部被剿杀,还是有人在暗处活动的。
他们甚至偷偷的潜伏到了京城来,也不知他们目前藏身在何处,是否能找得到他们。
可转念一想,自己即便知道他们在何处,也没办法去跟他们见面。
她已并非是原来的身体样貌,今日被他们放箭刺杀,显然也是当做大景皇室的贼人了。
华青捧来了干净的里衣,服侍着孟褒更换。
期间,她的眼睛不时的落在孟褒的脸上,双眼里藏了很多欲言又止。
孟褒又岂能没看到?
“有话想说?”
“婢子……”
“想说为什么本公主变化如此之大,以前不会武功,更不会枭水。可现在什么都会,而且如此厉害。”
华青深吸口气,片刻后才点头,“婢子是觉着不可思议。但一想殿下曾死过一回,被害如此,会有奇遇也在所难免。
就是殿下表现的太急了些,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忽然什么都会了,陛下知道了也会起疑。”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孟褒垂眸看她,蓦地笑了。
“你应当知道本公主想要天街禁卫,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怎么掌兵?”
她迟早都要显露。
并且,她很急,她没办法等很久。
华青点头,并且她也并不想知道殿下都经历了什么,才会忽然间会了这些。
“你应当知晓怎么说,对吧?”
孟褒朝着外头看了一眼,华青立即明白了。
她先是将棠儿等侍女召集起来,小声的嘱咐了几句。
之后便出去了。
果不其然,她被樊齐给拦住了。
樊齐满脸堆笑,本就长得一副笑模样,刻意的笑起来更是良善非常。
“姐姐,长公主殿下何时会枭水?功夫竟然这般厉害,以前竟然从未听说过。”
华青高抬起下巴,傲慢道:“我们殿下会的多着呢。只是以前从不向外展示,毕竟宫中大有心胸狭窄之人。
就拿枭水来说,殿下她勤学苦练,从来都是在夜晚无人时才在公主府的水塘里练习,我无数次陪着。
功夫更不必说了,有不愿透露姓名的高人教习。
你还想知道什么?”
樊齐没想到她答得这么顺,略显尴尬的笑了笑,“殿下真乃女中豪杰。”
“那是!”
华青高傲的回道。
樊齐:“……”
吃了瘪,他赶紧回到船头去向主子禀报。
禀报完毕后不免叹道:“皇室之中果然没有简单的人,反而像三公主那种明晃晃害人的,倒是单纯了。
这长公主前些年一直隐忍示弱,暗地里十八般武艺全学了个遍,也不知教她的是哪个高人,能够躲得过陛下的眼睛。”
月珩安的眉头却皱的舒展不开,因为他刚刚看到了元和在水里的姿态,那似游鱼的速度,以及枭水时的动作跟褒儿极为相似。
樊齐他们自然是没见过孟褒枭水的,可他见过,那时的孟褒才十岁左右。
这事儿不对,可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却又让人迷乱至极。
惜箬和陈怜儿醒了,湿衣未换,满身狼狈。
已经更换一新的孟褒特意来‘看望’她们俩,一瞧跟俩落汤的小鸡仔似得,噗嗤笑了出来。
“本公主救了你们性命,不说声谢谢吗?”
陈怜儿刚要俯身道谢,就被惜箬狠狠扯了一把。
“谢你?若不是你今日招摇的在此处游湖,又怎么会引来刺客?我险些被你害死,等我去父皇那里告你的状。”
孟褒看弱智般的看她,“随你。”
陈怜儿欲言又止,看着孟褒,自从景园宴会过后,她就觉着长公主变化很大。
惜箬想跟她斗……不太能讨着好。
画舫靠岸,孟褒和月珩安一前一后的下了船。
他明显瞧着状态不对,好像失了魂一般,甚至下船之后快步离开,像逃跑一样。
“……”
又要犯病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赶紧死吧。
今日的约会,比之孟褒所想的要更人人得知,她那番反击操作也被广泛流传。
不意外的,宫里知道了。
当然了,也得益于惜箬先一步回宫去向皇后告了状。
皇后没想到一向懦弱的元和忽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这事儿不对啊。
她偷偷习武,到底是跟谁学得?
这种事,等同于脱离了掌控,秦桓得知必然大怒。
尤其惜箬爱慕月珩安,皇后也是为母之心,便先行见了秦桓,慢条斯理的夸大其词。
当然了,其实不用她说,今日派去监视的人都已经禀报过了。
秦桓心内自然是起了警惕,毕竟他是从众多兄弟姊妹间厮杀出来的,深知同血脉的人具有什么样的威胁。
可皇后又忽然跑来告了一状,让他忽然想到元和暗藏了这一手,居然让皇后先害怕了。
也未免不是一桩好事。
只不过,帝王的威严犹在,也得让元和清楚认识到才是。
孟褒被召见进宫时,宫灯都燃起来了。
抵达书房门口,还未进去,便听到里头传来一声重喝,“跪下!”
听得出是秦桓的声音,载着愤怒。
孟褒垂着头尽量展现出惧怕之色,同时后挪了一步跪下。
双膝抵着坚硬的地砖,孟褒心知必然有这一遭。
但她想过了,如果惜箬能来告一状,定会让秦桓这个多疑的人意识到她的用处其实很大。
这样一来,自己不仅不会受到责罚,反而因为价值更大,让她接下来抢夺天街禁卫的管辖权更顺利。
四周无声,两侧的阉人也如雕塑般,书房里没人说话,只是让她跪着。
她心中便知,稳了。
遂安然的跪着,尽管秦桓这个昏君是她的仇敌,但为了日后,今日的跪,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