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两驾豪奢马车缓缓停在了腾龙城长公主府的大门之前。
原本,楼横江准备了三驾马车。但却被冷清语减去了一驾,她让柳心安与自己同乘一驾,美名其曰,要和柳心安商议修复镇国龙刀的事情。
只不过,上了马车后,冷清语只字不提龙刀之事,先和金刚逗弄了一会,便旁敲侧击地问东问西,主要围绕两个问题:柳心安的前妻和柳心安的师尊。
刚开始的时候,柳心安还勉强应付几句,到后来,他干脆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心有所悟得抓住机遇修炼,立马盘膝闭目,将冷清语给晾到了一边。
因此,当马车在长公主府停下后,冷清语直接下车进府,把柳心安和金刚给扔在了马车内。
好在还有一个楼横江在后面跟着,不然,柳心安都进不了长公主府。
“柳心安,你到底说了些什么,让长公主如此恼怒?”楼横江把柳心安带入客房当中,实在憋不住心中的好奇,低声问道。
在他的印象里,冷清语待人接物从来是笑容满面,如沐春风,他几乎就没见过冷清语发火生气。
可今天,冷清语扔下柳心安的时候,分明有几分气鼓鼓的模样,实在太反常。
“没说什么啊。”
柳心安面现疑惑之色,“我们就聊了几句,后面我一直在修炼。”
“是么?”
楼横江明显有些不信,“柳心安,作为过来人,给你一句忠告,可千万别仗着自己有些天赋,便在长公主的面前装腔拿调。这样的人,往往都没有好下场。”
他的这番话虽然难听,但明显带着几分善意。
“多谢楼统领提醒。”柳心安微微抱拳。
楼横江点了点头,“这些天你就住在这里,尽量不要往外跑,黄德隆截杀你不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待在长公主府才最安全。
长公主这两天就会去觐见陛下,等确定了日期,你就可以入宫修复镇国龙刀。”
“楼统领放心,这些天我哪也不会去,就待在这里。”柳心安轻声回应。
“还给我吧。”楼横江突然对柳心安伸出了手。
柳心安不明所以,面露不解之色。
“现在到了这里,你已经不需要龙刀卫的身份,把腰牌还给我。”楼横江轻轻出声。
“一块腰牌而已,这么小气做什么呢,我留着,当个纪念。”柳心安嘿嘿一笑。
龙刀卫在邢国还是挺能唬人的,柳心安白捡了个龙刀卫的身份,自然不会轻易舍弃。
楼横江自然知道柳心安的心思,“你若是修复好了镇国龙刀,成了天心院的教习,在邢国的身份地位水涨船高,哪里还在意一个小小的龙刀卫身份。”
“那是后话,咱们先不聊。”
柳心安嘿嘿一笑,而后将楼横江推出了房间,“楼统领,赶了一路,我已经疲乏不堪,想要休息了。”
……
柳心安住进了长公主府,身为主人的冷清语却是再未露面,连与柳心安说话,都是让人传达。
冷清语的态度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冷淡,柳心安自然不知道。
他其实也不想知道,在他看来,自己与冷清语顶多就是一个合作伙伴,大家各取所需便可,没有义务去照顾彼此的情绪。
而且,长公主府之中显然布置着聚拢天地灵气的法阵,天地灵气远比外面浓郁。
遇上如此好的修炼环境,柳心安哪里肯浪费时间去想别的事情,嘱咐金刚不要到处乱跑,便一门心思地修炼剑道。
其实,聚拢天地灵气的法阵,他也能布置,只不过,布置这些法阵,需要大量的灵石,他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从清远城到腾龙城,用益气丹的丹方从宝丹阁换来的几十万下品灵石,早已经被九重炼神棺给炼化干净。
灵石虽然消耗惊人,但体魄境界也有了不小的增长,无垢金身境得到了极大的巩固,体魄提升了不少。
此际,九重炼神棺之内,已经没了灵石和增加天地灵气的丹药,只有大量的灵草。
这些灵草也是用益气丹的丹方从宝丹阁换来的,他要继续提升炼丹水平,争取早日成为神级炼丹师。
只不过,从清远城一路行来,他没有时间炼丹,计划等到镇国龙刀的事情顺利解决,再抽时间提升炼丹水平。
长公主府的天地灵气虽然充裕,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若是柳心安将九个元海全部打开,放手修炼,估摸不到片刻的时间就能将长公主府里面的天地灵气吸干。
为了避免惊世骇俗,暴露自己的底牌,他只敢打开五个元海修炼。
为何是五个?因为冷清语乃是五元海,不喧宾夺主,才好隐藏。
一晃就是十天的时间过去,皇帝却仍旧没有下令召见,柳心安不免有些疑惑。
楼横江之前跟他说过,冷清语早已入宫觐见,按理说,宫里早应该有消息传出来。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楼横江来了。
“情况有变,陛下听从了黄德隆的建议,需要先对你进行考验,才能让你去修复镇国龙刀。”楼横江皱起了眉头。
“长公主不是已经考验过了么?”柳心安面现疑惑之色。
楼横江的脸上现出了怒意,“如今,围绕在陛下身边的都是一些奸佞之臣,多数都被黄德隆收买。
尽管长公主已经将追魂双镗呈献给陛下观览,陛下仍旧听从了黄德隆的意见,需要再给你设置一个考验。”
“听你这么说来,比起长公主,陛下更信赖黄德隆?”柳心安眼神淡淡地看着楼横江。
楼横江轻叹一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
柳心安沉默一瞬,“楼统领,我虽然出自偏远的清远城,但也听过一些关于京城的事情。
依我看,陛下并非更信任黄德隆,而是需要黄德隆。
如今的邢国,陛下需要一个人来制衡长公主。”
闻言,楼横江脸色大变,冷声道:“柳心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之话!”
“楼统领,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么?”
柳心安面不改色,“如今的邢国,天心院已经成了圣地,长公主在国人心目中的威望已经胜过了陛下。
陛下现今年富力强,还没到退位的时候,而且,长公主还是一位女子。
如此境况,陛下自然得扶持一个人起来。”
说到此处,他眉头轻皱,“因为龙刀之事,黄德隆已经将我划入长公主的阵容,对我进行截杀。
无端卷入到皇室的权利斗争当中,还被迫成了你们的同伙。
如今,我们同坐一条船,你们还对我遮遮掩掩,未免太令人寒心。”
楼横江的脸色连连变化,身上的气息也在迅速增强。
“楼统领这是想要杀人灭口么?”
柳心安冷笑一声,“当初楼统领说黄德隆想要造反,我看,想要篡位的,是长公主吧?”
楼横江眼中寒光迸射,令人窒息的杀气奔涌而出,眼看着就要对柳心安动手。
“住手!”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冷清语终于出现了。
她缓步走入房中,眼神淡淡地看着柳心安,“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要做邢国的女皇。”
“人各有志,长公主有雄心野望,我无权干涉,但是,一旦暴起战乱,邢国将生灵涂炭。
为了一己私利,要置万千百姓于不顾?”柳心安沉声质问。
“若是邢国国泰民安,百姓富足,我愿意嫁做人妇,相夫教子,但现今的邢国到处都是贪官污吏,百姓的腰带越勒越紧,若是不及时变革,必将倾覆。”冷清语不假思索地回应。
柳心安接着说道:“以长公主之能,要辅佐陛下革故鼎新,涤荡邢国吏治,应当不算难事。为何非要取陛下而代之?”
楼横江把话接了过去,“这些年,若非长公主苦苦支撑,邢国恐怕早已民不聊生。”
冷清语随之轻叹一口气,“父皇对我猜忌已深,已经对我处处设防。
而且,我即便能涤清邢国的吏治,却清除不干净父皇身边的佞臣。
父皇只希望臣子报喜不报忧,只听到进溜须拍马的话,若是不解决根子的问题,邢国无药可救。
我的几位皇弟,只知道争权夺利,心中从没有社稷民生,但凡有一位皇弟能有进取之心,我也不会有当女皇的念头。”
说完,她眼神无奈地看着柳心安。
柳心安眉头轻皱,静静地看着冷清语。
两人四目相对,足足有三息的时间。
“修复镇国龙刀,对你成为女皇很重要?”柳心安轻声问道。
冷清语的脸上现出了喜色,“龙刀不单是神级灵兵,还是我们邢国开国老祖的佩刀,更是我们冷氏皇族的气运所在,能修复镇国龙刀,我冷氏的气运将重新凝聚。
而且,老祖在弥留之际,曾留下训示,谁能修复镇国龙刀,谁便可以成为邢国储君,不限男女。
你若是能助我修复龙刀,我便有了继承大统的法理依据。”
柳心安若有所思,“陛下既然对你处处设防,为何还会派遣司礼监掌印太监马礼贤去清远城?”
“镇国龙刀乃是我们冷氏气运所在,该有的样子父皇肯定是要做的。”
冷清语又是长叹一口气,“你以为马礼贤是真心去催促你来京城?
如果不是你的实力超过了他们的预料,如果不是有龙刀卫在暗中庇佑,你哪里能安然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