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不仅林定国，就连他身后那些视死如归的研究员们，都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侯亮平。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愚蠢、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种荒诞到连三流小说家都编不出来的逻辑，竟然从一个省反贪局局长的嘴里，当着全国人民的面，义正词严地说了出来。
林定国气急反笑。
他摇了摇头，连反驳的欲望都没有了。跟一个已经疯了的人，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他疲惫地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总之，这里没有你要的罪证。现在，请你，带着你的人，立刻离开我的研究院！
离开？侯亮平被林定国那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彻底激怒了，谁说没有罪证？我看，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有可能是罪证！
他猛地一指周围所有的研究成果，对着身后的法警和反贪局干警，下达了一个堪称疯狂的命令：
来人！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给我贴上封条，全部拉走！带回反贪局，我要挨个排查，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藏着通敌卖国的秘密！
什么？！
你要干什么？！
研究员们全都听傻了，随即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恐慌。
你疯了吗？！周海第一个冲了上来，死死地护住一台正在进行数据分析的超级计算机，这些研究全都在进行中！很多实验是不可逆的！一旦中断，所有的数据都会作废！这个损失，你担待得起吗？
这里面任何一件东西，都比你侯亮平的命要金贵一万倍！李雪也红着眼睛喊道，你敢动一下试试！
侯亮平哪里会理会这些在他看来是负隅顽抗的呐喊。他正要下令强行动手，林定国的声音，却再次响了起来。
侯亮平，林定国的声音，此刻已经冷得不带一丝感情，你可以试试看。
他走到那些展箱前，指着上面那些清晰的铭牌。
这里，超过百分之七十的项目，都是国家层面特别批准的，有京都研究院那边的直接经费和技术支持。有些项目，我们甚至只是在给京都那边的总项目打下手。你要是有能耐，你就把它们搬走。我倒要看看，明天，是你头上的乌纱帽先掉，还是我这把老骨头先被你送进监狱！
这番话，终于让狂怒中的侯亮平，恢复了一丝理智。
他斟酌了一下。牵扯到京都，尤其是京都国家科学院，那确实不是他能轻易触碰的。他再横，也只是个地方的厅级干部，还没胆子去直接挑战国家的最高科研机构。
但他又不甘心就此退缩。那样一来，他今天所有的行动，就真的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于是，他眼珠一转，立刻改变了策略，找到了一个新的攻击点。
好！他指着那些挂着国家级标签的项目，假惺惺地说道，既然是京都特批的项目，我们自然会尊重。这些，我们不动！
他话锋一转，指向了剩下那一小部分，没有明确国家拨款标识，标注为自筹资金或企业合作的项目。
但是，这些！他的声音再次变得严厉，这些由私人投资的项目，就非常可疑了！我严重怀疑，这就是你林定国用来和境外势力勾结，进行利益输送的幌子！
他找到了自认为最合理的突破口，准备集中火力，攻其一点。
他的目光在那些私人项目中巡视着，像一只寻找猎物的鬣狗。突然，他的眼睛，被角落里一台造型奇特的设备给吸引住了。
那是一台直径超过三米的、如同雷达天线锅一样的巨大碟状物，上面布满了极其复杂的传感器和线路，正对着天花板上一个模拟的星空穹顶，似乎在接收着某种信号。这正是东方之星项目中，用于接收和分析宇宙高能中微子信号的射电望远镜阵列的核心部件之一。
侯亮平哪里懂得这些。他只觉得这东西，像极了电影里那些间谍用来窃听和监控的设备。
他找到了！
他找到了他想要的那个，可以一锤定音的铁证！
他猛地冲了过去，指着那台巨大的雷达，对着身后那名记者的镜头，用一种发现了惊天阴谋的、无比激动和愤慨的语气，高声宣判道：
大家快看！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雷达！一个伪装成科学仪器的、超高精度的间谍雷达！
我就说他有问题！他果然在用我们国家的资源，为境外势力服务！这个雷达，是不是就是用来监测我们国家所有的通讯信号，刺探我们的军事情报系统，然后把这些情报，实时地传送给鹰酱国？！
他转过头，用一种看死人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林定国，一字一顿地，吼出了他最终的审判词：
林定国！人赃并获！你果然是个叛国贼！
侯亮平那声色俱厉的叛国贼指控，在巨大的研究大厅里回荡，通过直播镜头，清晰地传遍了龙国的每一个角落。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都被他这石破天惊的发现给镇住了。一个伪装成科研设备的间谍雷达？这个罪名，若是坐实，足以将林定国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然而，面对这足以致命的指控，林定国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他甚至懒得去解释，只是用一种看小丑表演的眼神，静静地看着侯亮平，那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哀与鄙夷。
就在侯亮平以为自己终于抓住了铁证，准备下令抓人之时，一个清冷而坚定的女声，打破了这荒诞的寂静。
侯局长，我想，您可能......搞错了。
说话的，是李雪。她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到了那台巨大的碟状设备前，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一种科研人员面对无知时，那种特有的、冷静的纠正欲。
首先，这不是雷达，它的学名，叫太赫兹波生命体征探测阵列。其次，它不是用来监测情报系统的，而是用来监测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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