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找来撬棍等工具，对着门锁的位置一顿猛砸，结果除了溅起一串串火星之外，连个像样的划痕都没能留下。
“这……这是怎么回事？”侯亮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就在这时，一直在一旁仔细观察门体结构的陆亦可，快步上前，面色凝重地汇报道：“侯局，沙书记，这扇门……恐怕我们打不开。”
她指着门框边缘一个极其隐蔽的、闪烁着微弱红光的感应器。
“这道门，采用的是军用级别的复合合金材料，厚度超过三十厘米，内部还嵌有防爆夹层。更重要的是，它装配了目前最先进的生物识别防盗系统。除非有数据库里预先设定好的、指定授权人的指纹进行验证，否则，任何形式的强行闯入，都会被系统判定为恶意攻击，从而触发最高级别的警报。我们……根本进不去。”
陆亦可那句“根本进不去”，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侯亮平和沙瑞金那早已因各自的盘算而极度亢奋的头脑上。
现场的气氛，瞬间从剑拔弩张，转为了一种诡异的尴尬。
“军用级别的防盗系统？”侯亮平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准备充足、即将大展拳脚的拳击手，结果却一拳打在了坚不可摧的钢板上，不仅没伤到对手，反而震得自己手骨生疼。
他不甘心地追问道：“那要是……强行爆破呢？用炸药或者切割机，把门直接砸开呢？”
“我不知道。”陆亦可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凝重，“报告上只说，系统一旦判定遭遇无法破解的恶意攻击，会触发‘未知后果’的最终安保预案。这后果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可能是内部资料自毁，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她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是，这种级别的安保系统，其反制措施，甚至可能包括物理性的、足以致命的防御机制。
听到“未知后果”这四个字，侯亮平那股不管不顾的疯狂劲头，也终于有了一丝迟疑。他不敢轻举妄动了。
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如果只是程序违规，他背后的人或许还能保他。
可要是在全国直播的镜头前，因为自己的鲁莽，触发了什么不可挽回的灾难性后果，那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他。
就在侯亮平犹豫不决之际，一旁的沙瑞金早已是怒火中烧。
他感觉自己这个省委书记的脸，今天算是被这扇破门给丢尽了。
他猛地转过头，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向了那个唯一能控制局面的人。
“林定国！”他厉声斥责道，“你还在这里装什么蒜？立刻！马上！把这个该死的防盗系统给我停了！”
然而，林定国在经历了最初的绝望之后，此刻反而彻底镇定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气急败坏、丑态百出的“大人物”，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不屑。
“停了？”他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褶皱的衣领，“沙书记，侯局长，你们不是本事很大吗？不是嚷嚷着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吗？有本事，你们就自己把门打开好了。别来问我。”
“你！”沙瑞金被他这软硬不吃的态度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们软硬兼施，威逼利诱，说了足足十几分钟，可林定国就像一尊入定的老僧，油盐不进，任凭他们说得口干舌燥，就是一句话：“想进去，自己开门。”
眼看场面就要僵持不下，侯亮平那颗极度自负的心，再次占据了上风。
他站了出来，强行给自己找着台阶下。
“哼，故弄玄虚！”他对着林定国冷笑一声，随即又转向沙瑞金，摆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沙书记，您不用跟他废话。不就是一套破防盗系统吗？我还真不信它能有多厉害！我找个人来，分分钟就能给它破解了！”
说完，他立刻对身旁的陆亦可下达了命令，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傲慢：“陆处长，你立刻去联系！找全省，不，找全国最顶尖的网络安全专家，最高级的黑客！告诉他，价钱不是问题！让他立刻动用一切技术手段，远程入侵研究院的安保系统，把这道破门给我从内部瓦解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研究院的地下室里，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等待。
侯亮平和沙瑞金，各自占据着一个角落，谁也不理谁，但两人的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死死地盯着那扇纹丝不动的合金门。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然而，预想中那“分分钟破解”的场景，却迟迟没有出现。
就在侯亮平渐渐感到有些不耐烦时，陆亦可终于回来了。
只是，她的脸上，非但没有完成任务的喜悦，反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震惊与后怕的苍白。
“怎么样了？破解了吗？”侯亮平迫不及待地问道。
陆亦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地汇报道：“侯局……我们联系了。通过各种关系，我们找到了好几位国内最顶尖的、甚至上过国际通缉令的黑客高手。但是……”
“但是什么？”
“他们一听说是要破解汉东研究院的这套安保系统，全都拒绝了，给多少钱都不敢接这个任务！”
“为什么？！”侯亮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陆亦可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让她都感到头皮发麻的缘由：“因为……因为他们说，这套系统的最高管理权限，根本就不在汉东！它的服务器，以及最终的控制权，都直接隶属于……京都国家科学院的最高保密单位！它的安全级别，与我们国家的国防、航天系统，是同一个等级的！”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如同梦呓：“而且，擅自尝试破解这种级别的国家级保密系统，一旦被追踪到，无论你是谁，无论有什么理由，唯一的下场，就是以‘危害国家安全罪’的最高量刑论处。那……那就是牢底坐穿！”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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