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赵瑞龙感觉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爸，您没搞错吧？让我去帮那个老东西？他……”
“你给我闭嘴！”
赵立春粗暴地打断了他，“你什么都不用问，也什么都不用管！你只要给我记住一件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压低，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严肃。
“无论如何，动用你所有的关系和手段，绝对不能让侯亮平他们，打开那扇门！记住，是绝对不能开！”
赵瑞龙直接被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给干蒙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混乱。
老爷子这是怎么了？前两天不还暗示自己，可以给侯亮平那个愣头青一点支持，敲打敲打一下汉东这帮不听话的人吗？怎么今天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自己去帮那个死对头林定国了？还说什么“绝对不能开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小心翼翼地追问道：“爸，到底出什么事了？您好歹也给我透个底啊，不然我这……我这心里没底啊！”
“不该你问的，就别问！”
电话那头的赵立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知道，那扇门背后的真相，是绝对不能告诉自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的。
无奈之下，他只能随便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含糊其辞地训斥道：“那个侯亮平，简直是胡闹！他一个反贪局的局长，无凭无据，就揪着一个德高望重的科学家不放，还闹得全国皆知！成何体统？！这丢的是我们整个国家干部的脸面！你过去，就是给我表明一个态度！”
“嘟……嘟……嘟……”
不等赵瑞龙再问，赵立春便匆匆地把电话给挂了。
赵瑞龙手握着手机，在露台上愣了足足半分钟。他反复咀嚼着父亲最后那句话，脑子里灵光一闪，好像……明白了！
“有失国家官员的体面……”
原来是这样！搞了半天，是侯亮平那个蠢货做事做得太过火了，手段太低级，吃相太难看，引起了京都高层的不满！老爷子这是怕事情闹大，影响到整个汉东官场的声誉，甚至牵连到他自己这个“老师”的脸上无光，所以才让自己出面，去敲打一下侯亮平，让他适可而止！
对！一定是这样！
想通了这一层，赵瑞龙心中的困惑瞬间烟消云散。他立刻换上了一副“奉旨办事”的得意嘴脸，对着一旁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的高小凤一挥手。
“备车！去研究院！妈的，侯亮平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得让老子亲自去给他擦屁股！”
他骂骂咧咧地向外走去，心中盘算着，等会儿到了现场，一定要摆足了架子，好好地在侯亮平、沙瑞金那帮人面前，彰显一下自己“京城太子”的身份和地位！
与此同时，汉东市中心，沙海集团总部大楼，董事长办公室。
一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人，正翘着二郎腿，一边品着雪茄，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墙上巨大液晶屏幕里的直播画面。他，便是沙海集团的神秘掌控者——蒋天。
“蒋总，您看……”
一旁的秘书看着直播里研究院那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对峙，脸上写满了担忧，“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万一……万一真查出点什么，我们和研究院那边还有好几个矿产资源合作项目呢，会不会牵连到我们啊？”
“牵连？”
蒋天闻言，不屑地吐出一个烟圈，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笑容，反而更加浓郁了。
“你懂什么？”
他将雪茄在水晶烟灰缸里弹了弹，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开始大吐苦水。
“自从那个姓林的王八蛋上任之后，你以为我跟研究院的合作，还跟以前一样吗？以前，我们送过去的矿石，成色差一点，分量缺一点，报账的时候再上下其手，随随便便就能多捞个千八百万的油水。
可这个老东西来了之后呢？又是第三方检测，又是全程监控，把所有的账目都卡得死死的！我他妈一分钱的便宜都占不到了！”
他越说越气，猛地将雪茄按熄在烟灰缸里。
“我早就想剪断这条拴在我脖子上的狗链子了！这个林定国，冥顽不化，油盐不进，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现在侯亮平这个愣头青愿意替我出手，把他往死里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巴不得他们闹得再大一点，最好是今天就把这个老东西给直接送进监狱！”
汉东研究院的地下室里，气氛已经凝固到了极点。
那扇无法打开的、拥有国防级别安保系统的合金门，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横亘在所有人面前。它不仅挡住了侯亮平和沙瑞金的去路，更像一面无情的镜子，将他们的权力与意志，映照得苍白而又可笑。
沙瑞金的脸色，黑得如同锅底。
陆亦可那番关于“京都国家科学院直属”和“牢底坐穿”的汇报，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狠狠地敲在他的心上。他知道，这扇门，今天恐怕是真的不能再查下去了。再查下去，就不是跟林定国过不去，而是跟京都的最高科研机构，跟国家的根本大法过不去了。
然而，就此灰溜溜地收手？
沙瑞金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名正通过镜头，将这里的一切同步直播给全国观众的记者，心中的退意，瞬间就被一股更加强烈的、属于政治家的算计所取代。
不行！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今天，是以省委书记的身份，亲自下场督办此案的。如果最后就因为一扇破门，而虎头蛇尾地草草收场，那他沙瑞金的威信何在？汉东省委的脸面何在？更重要的是，一旦让外界觉得他沙瑞金怕了，怂了，那他以后还如何在汉东这片复杂的土地上，建立起绝对的权威？
在经过了短短几秒钟的权衡利弊之后，沙瑞金的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他找到了一个既能保全自己颜面，又能将所有责任都推得一干二净的完美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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