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家休整了半日,待身体稍稍恢复后,凌曦便做好了二次启程的准备。她将从劫匪和黑风虎身上得来的大部分钱财,以及几块价值不菲的虎骨,都留给了张山夫妇。这既是报答他们照顾弟弟的恩情,也是凌明未来一年的生活费用。张山夫妇本想推辞,但在凌曦那不容置疑的目光下,最终还是收下了。
“凌明,就拜托你们了。”这是凌曦离开前,对这对淳朴夫妇说的唯一一句话。
随后,她背上那张巨大的虎皮,带上剩余的盘缠,第二次,也是真正意义上地,心无旁骛地踏上了前往青云宗的征途。
吞噬了黑风虎妖丹后,她的体魄远胜从前,脚程也快了数倍。仅仅用了五天时间,一座远比烟霞镇繁华、也更为奇特的城镇,便出现在了她的视野尽头。那座城镇,依偎在一座高耸入云、仙气缭绕的巨山之下,正是青云宗山脚下唯一也是最大的坊市——仙缘镇。
还未进镇,凌曦便感受到了此地与凡俗世界的巨大差异。天空中,时不时便有踩着飞剑、衣袂飘飘的修士化作流光一闪而过。地面上,除了衣着光鲜的商贩和行色匆匆的武者,更多的是像她一样,从四面八方赶来,希望能拜入仙门的凡人。他们大多衣衫褴褛,脸上带着既忐忑又充满希望的神情,与那些高高在上的仙门弟子形成了鲜明而残酷的对比。
凌曦走进了仙缘镇。随身携带的劣质伤药早已消耗殆尽,青云宗的入门考核必然充满了凶险,她必须补充一些上好的疗伤药以备不测。她走进镇上最大的一家药铺,铺名为“百草堂”,里面药香扑鼻,陈设考究,显然不是凡俗之物。
然而,她刚一踏入,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去去去!哪里来的叫花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全身脏兮兮的,滚出去,别脏了我们店里的药材!”
一个穿着体面,却贼眉鼠眼的药铺伙计,正捏着鼻子,满脸鄙夷地对着她挥手。凌曦连日赶路,身上的衣物本就破旧,又沾染了黑风虎的血迹,看起来确实与这间光鲜亮丽的药铺格格不入。
凌曦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我来买药。”
“买药?”那伙计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嗤笑道,“就凭你?你知道我们百草堂的丹药一粒要多少钱吗?把你卖了都买不起一颗最次的疗伤丹!赶紧滚,别在这里碍眼,耽误我们做生意!”
凌曦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眸冰冷。就在这时,一阵环佩叮当之声从门外传来,几个身穿锦衣、气度不凡的年轻人,簇拥着一位华服公子走了进来。那华服公子手持折扇,面容俊朗,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倨傲与嚣张。
药铺伙计一看到来人,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迎了上去:“哎哟,原来是李公子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李公子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的目光落在了挡在路中间的凌曦身上,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哪里来的乞丐,一身脏兮兮的,真是脏了本公子的眼。掌柜的,这就是你们百草堂的待客之道吗?”
那伙计闻言,吓得脸色一白,连忙转头对着凌曦怒喝道:“你个死要饭的还赖着不走!冲撞了贵客,你有几条命够赔的?还不快滚!”
凌曦没有理会那如同疯狗般乱吠的伙计,她只是抬起眼,用那双冰冷的眸子,平静地回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的李公子。
这种眼神,彻底激怒了那位养尊处优的李公子。在他看来,一个卑贱的乞丐,竟敢用这种眼神看他,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可饶恕的挑衅。他脸色一沉,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合上,对着身后的两名护卫冷声命令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的腿打断,扔到街上去喂狗!”
“是,公子!”
两名身材魁梧,太阳穴高高鼓起的护卫应声而出,脸上带着残忍的狞笑,一左一右地向着凌曦逼近。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远比黑风山那些劫匪要强大得多,显然是练过武的练家子。
就在那两名护卫的手即将抓住凌曦肩膀的瞬间,凌曦动了。
一个侧身,避开了两名护卫的抓捕。右手闪电般探出,一把夺过了他身边一名护卫腰间的佩剑。
长剑出鞘,寒光四射。剑锋架在了李公子那白皙的脖颈之上。
在场的所有人,甚至都没能看清她的动作。
前一刻还嚣张无比的李公子,此刻脸色惨白,双腿发抖,裤裆处迅速湿了一片,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他感受着脖颈上那冰冷的触感,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调:“饶,饶命!女侠饶命!”
那两名护卫也僵在了原地,不敢有丝毫异动。
整个百草堂,瞬间鸦雀无声。
凌曦手持长剑,俯视着这个跪倒在自己面前,涕泪横流的世家子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