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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铠甲!”

一声咆哮后,巴图鲁猛地从床上弹坐而起,双目赤红!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了一个最致命的疏忽!

铠甲!

昨天,在那片被鲜血浸染的山谷里,他们丢弃了数百副精良的铁甲,那不是普通的铁片,那是北狄勇士的第二条命!

“来人!”

他发出一声嘶吼,声音撕裂了营帐的寂静。

“吹号,集合!!”

“所有人,立刻给老子滚起来!”

“呜——呜——呜——”

苍凉而急促的号角声,瞬间划破了北狄大营清晨的宁静!

无数睡眼惺忪的北狄士兵,骂骂咧咧地从温暖的帐篷中冲出,还以为是敌袭。

可当他们看到主帅巴图鲁那张铁青的脸,和凶戾得要吃人的眼神时,所有人都识趣地闭上了嘴。

很快,部队集结完毕。

残兵败将。

这是巴图鲁脑海中唯一的词。

一夜休整,也掩盖不住士兵们脸上的疲惫和伤痛,原本三千人的步兵,如今只剩下两千三百。

但他现在没空悲伤,只有满腔的怒火和悔恨!

巴图鲁骑在马上,猩红的目光扫过自己这支略显残破的军队,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疯狂!

“我们的铠甲!”

他一挥马鞭,遥指向昨天激战的山谷方向,手腕都在颤抖!

“昨天,有几百副铠,被我们丢在了那个该死的山谷里!”

“今天!”他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

“把它们一具不留地,全部给老子取回来!!”

此话一出,所有北狄士兵先是一愣,随即,他们浑浊的瞳孔中,瞬间爆发出无比贪婪和坚定的光芒!

那光芒,甚至盖过了清晨的日光!

铠甲!

对,铠甲!

那是他们的第二条命,是他们能在战场上横冲直撞,视南朝步兵如猪狗的资本!

在草原,一个有甲的士兵和一个没甲的士兵,那根本就是猎人与猎物的区别!

一个全副武装的铁甲勇士,在正面战场上,砍翻十个只穿着破皮甲的南朝软脚虾,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更何况,北狄缺铁,每一副铠甲,都是部落花费了血本,从南方走私,或在一场场血战中缴获的命根子!

丢了这几百副铠甲,别说主帅巴图鲁,他们这些当兵的,回去之后都得被扒掉一层皮!

“夺回来!”

“夺回来!”

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声,瞬间整个军队的士气被彻底点燃了,疲惫和伤痛被狂热的贪婪所取代!

巴图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很好,要的就是这股疯狗劲儿!

“出发!!”

大军浩浩荡荡,再次朝着那座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山谷冲去!

然而,吃过一次大亏的巴图鲁,这一次,明显谨慎了许多。

大军在谷口便停了下来,他不敢再像昨天那样贸然深入。

山谷里,太安静了。

安静得让人心底发毛。

他眯起眼睛,挥了挥手:“你们几个,进去探探路,看看那帮南朝猪是不是又要耍什么花样!”

几个斥候领命而去,没过多久,便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脸上写满了惊慌与愤怒!

“将军!!”

其中一个斥候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山谷深处,声音都变了调。

“那些该死的南朝人!”

“他们正在捡我们的铠甲!”

“什么?”

轰——!

这一句话,狠狠浇在了巴图鲁那早已被怒火点燃的心头!

我的宝贝,我的命根子!

你们这群卑贱如蝼蚁的南朝猪,也敢染指我北狄勇士的神甲?!

一股无法遏制的原始暴怒,瞬间吞噬了他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他忘了思考这其中是否有诈,忘了这该死的安静有多么不合常理!

他只知道,再晚一步,那些比黄金还要珍贵的铠甲,就真的要被那群肮脏的南朝猪给抢走了!

“冲!!”

巴图鲁猛地拔出弯刀,刀锋直指谷内,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

“给老子冲进去,杀光他们,把我们的铠甲抢回来!!”

“杀!”

“抢回铠甲!”

得到了主帅的命令,那些早就红了眼的北狄士兵再也按捺不住,一窝蜂地朝着山谷深处狂涌而去!

冲进去之后,果然!

山谷中,遍地都是他们昨天丢弃的铠甲,在晨光下闪烁着诱人的金属光泽!

数百名大齐士兵,正手忙脚乱地将这些铠甲往自己身上套,或者笨拙地往后方搬运。

看到北狄大军涌来,那些大齐士兵脸上瞬间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他们尖叫着丢下手中沉重的铠甲,连滚带爬地朝山谷两侧的高坡上逃去,那狼狈的样子,引得北狄士兵们发出一阵阵轻蔑的哄笑。

“哈哈哈,一群懦夫!”

“看到爷爷们,就吓得屁滚尿流!”

“铠甲是我们的了!”

然而,就在他们兴奋地弯下腰,准备捡起那近在咫尺的宝贝时。

突然!

“轰隆隆!”

一阵地动山摇般的恐怖巨响,从山谷两侧的高坡上传来!

无数磨盘大小的巨石,无数需要数人合抱、削尖了两头的滚木,遮天蔽日地从天而降!

“不好,是陷阱!!”

北狄士兵们发出了一阵绝望的惨嚎!

但是,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噗嗤!”

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北狄士兵,脸上的狞笑还没散去,整个人,就被一块巨石瞬间砸成了一滩看不出人形的肉泥!

“咔嚓!”一根巨大的滚木横扫而过,一整排的士兵被拦腰撞断!

惨叫,哀嚎,绝望的哭喊!

这座山谷,在这一刻,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血肉磨坊!

“撤,快撤!!”

幸存的北狄士兵彻底崩溃了,他们丢盔弃甲,哭爹喊娘,狼狈地朝来时的谷口亡命奔逃!

而当这波死亡的浪潮刚刚平息。

那些刚刚惊慌逃走的大齐士兵,又一从高坡上走了下来。

他们脸上,没有半分惊慌。

他们手中握着出鞘的钢刀,面无表情地走向那些,被砸断了腿、压在滚木下,还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北狄士兵。

然后手起刀落!

鲜血飙射,呻吟戛然而止。

补刀,干脆利落!

最后,他们熟练地扒下这些尸体上还算完好的甲胄,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一件,一件。

扛起来,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