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基地深处，原本用于测试大型能源设备的隔离场区内，此刻气氛凝重如铁。一座造型奇特、如同多个巨大环形天线嵌套而成的银灰色装置——“拂晓”脉冲发射器——矗立在场地中央，表面流转着幽蓝色的能量微光，发出低沉而稳定的嗡鸣。它与旁边一台布满屏幕和接口的精密引导控制台通过粗大的超导电缆相连。
沈冰拄着拐杖（腿伤并未完全痊愈，但她拒绝坐着），站在控制台前，脸色冷峻。技术团队负责人正在做最后汇报：
“…脉冲序列已按林工的设计加载完毕…功率输出稳定在理论峰值…引导模块与三颗抵近侦察的‘凝视’卫星链路连接正常…可以尝试进行微功率定向测试…”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隔离场另一端的测试区。那里摆放着几台从缴获的“黑曜石”装备中拆下的、经过修复的能量武器，以及一扇仿制了实验室门禁系统的合金闸门。
“开始测试。目标：3号能量步枪。功率等级：0.1%。”沈冰下令，声音平稳。
技术员深吸一口气，敲下执行键。
嗡…！
发射器发出一声更尖锐的嗡鸣，环形结构中心瞬间迸发出一圈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扭曲空间的透明波纹，如同石子投入平静湖面荡开的涟漪，瞬息即逝！
几乎同时！
五十米外，那台作为目标的能量步枪，枪身上闪烁的待机指示灯如同被掐灭的蜡烛般骤然暗下！枪体内部传来几声细微的、仿佛电路烧毁的噼啪声，随后彻底死寂！
旁边的监测屏幕显示，其内部所有精密芯片和能量回路，均在瞬间因过载而永久性损坏！而那扇仿制的合金闸门，毫发无损！甚至旁边的其他测试设备也工作正常！
精准！致命！
控制室内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兴奋低呼！
沈冰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弛了一丝，但眼神依旧锐利：“下一目标，合金闸门。功率等级：0.5%。”
测试继续。
这一次，透明的脉冲波纹过后，那扇需要特定频率密钥才能开启的厚重合金闸门，门锁处的指示灯疯狂闪烁了几下，然后“咔哒”一声轻响，竟然自行滑开了！内部锁止结构同样被谐振脉冲瞬间烧毁！
“成功了！完全成功！”技术负责人激动得声音发颤！
沈冰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寒光。林风的设计，分毫不差！
“立刻进行全面冷却检查和数据记录。一小时后，进行满功率全系统模拟测试。”她下达指令，没有丝毫懈怠。
“是！”
康复病房内。
林风半靠在床上，面前的光屏正实时传输着测试场的画面和数据流。他的脸色依旧不好，但精神明显集中了许多。看到测试成功，他并没有太多意外，只是微微颔首，手指无意识地在虚拟键盘上敲击着，似乎在根据实时数据微调着某个参数模型。
病房门被推开，沈冰带着一身冰冷的金属气息走了进来。
“测试很完美。”她走到床边，言简意赅。
“嗯，看到了。”林风抬起头，目光从屏幕移向她，注意到她眉宇间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依旧微跛的腿，“你…没休息？”
“没事。”沈冰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屏幕，“满功率测试后，如果一切正常，48小时内，‘拂晓’就能部署到位。总参已经批准了行动方案，代号‘净空’。”
她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硬，仿佛刚才那一丝疲惫只是错觉。
林风沉默了一下，忽然道：“满功率测试的时候…让我来操作引导模块。”
沈冰猛地转头看他，眉头蹙起：“不行！你的身体…”
“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脉冲的‘指纹’和目标的‘锁孔’。”林风打断她，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尤其是满功率下，微小的频率偏差都可能导致效果大打折扣甚至失效。远程引导需要极其精密的瞬时校准，只有我能做。”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只是操作引导模块，消耗不大。我就在这里，躺着也能完成。”
沈冰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任何勉强的痕迹。但他眼神清澈而坚定。
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这种超越现有科技的攻击方式，除了他，无人能完美驾驭。
“…好。”最终，她妥协了，但附加了条件，“只能操作引导。一旦感到任何不适，立刻停止，换备用方案。”
“明白。”林风点了点头。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计划的最后一块拼图已然就位，决战前夕的凝重感悄然降临。
“放心吧，”林风忽然轻声开口，像是安慰她，又像是陈述一个必然的事实，“这次，不会让他们再有机会。”
沈冰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明明虚弱地靠在病床上，却仿佛握着能审判命运的力量。一种复杂的情感在她心底涌动——信任、依赖、担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
她伸出手，不是习惯性的检查动作，而是极其自然地，替他理了一下额前有些凌乱的黑发。指尖不经意拂过他的额头，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
两人都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超越往常的亲密动作而微微一僵。
林风的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目光有些闪烁地移开。沈冰也迅速收回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掩饰那一瞬间的失态。
“咳…一小时后，测试开始。我…我去现场盯着。”她说完，几乎是有些匆忙地转身离开，步伐比平时更快了几分。
林风看着她略显仓促的背影，摸了摸刚刚被她指尖碰过的额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奇异的、挥之不去的凉意和馨香。他低下头，看着光屏上复杂的数据流，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一小时后。
满功率全系统模拟测试开始。
目标是模拟实验室核心区域的复杂电子环境，包括多重门禁、防御武器、监控系统、以及一台模拟的主服务器。
林风躺在病床上，双眼微闭，仿佛睡着了一般。但他带着传感器手套的双手，正虚悬在一个特制的感应操控板上，十指以肉眼难以捕捉的微小幅度高速颤动着，调整着那无形脉冲的最终指向和频率微调。
“引导链路稳定…脉冲充能完毕…目标锁定…”
控制台前的技术员声音紧张。
“发射。”沈冰在现场，透过通讯器下达最终指令。
病床上，林风的指尖猛地一定！
轰——！！！
即便隔着厚重的隔离屏障，也能听到场中央那台“拂晓”发射器发出一声沉闷的、仿佛能撼动空间的巨响！环形结构中心迸发出的不再是涟漪，而是一股扭曲视线的、狂暴的无形能量洪流，瞬间吞没了整个测试区！
监控屏幕上，测试区内所有目标——闸门、武器、摄像头、服务器——的指示灯在同一瞬间全部爆裂、熄灭！内部结构过载的劈啪声如同炒豆般密集响起！甚至空气中都弥漫开一股清晰的臭氧和电路烧焦的味道！
而用于监测的非目标设备，安然无恙！
完美！彻底的、毁灭性的完美！
“净空！目标区所有电子设备完全瘫痪！”技术员激动地大喊！
现场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沈冰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她看向摄像头，仿佛能透过它看到病房里的那个人。
做到了。他们又一次，做到了。
病房内，林风缓缓睁开眼睛，松开了操控板，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有些急促，但眼神明亮。
【任务完成。能量引导效率98.7%。】星核的汇报一如既往的冰冷。
他轻轻笑了笑，带着一丝疲惫，却更多的是一种掌控一切的平静。
“拂晓”已淬火完毕。
利刃已然就位。
只待…
一声令下。
而那无声的惊雷，必将降临于冰原之上的罪恶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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