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的风裹着碎雪，往人骨头缝里钻。沈冰摘下防寒面罩时，睫毛上结的霜粒簌簌落在雪地车仪表盘上，很快化成一小滩水。副驾驶座旁的储物格里，三份装在冷藏箱里的样本随着车身颠簸轻轻晃动，透明容器里淡绿色的液体像凝固的毒雾，沾着箱壁留下几道蜿蜒的痕。
“R国的直升机离这儿还有四十分钟。”后座的雷公突然开口，手指在战术平板上划了下，屏幕里跳出的雷达信号红点点得人眼慌，“‘彼岸花’那些账户跟耗子似的，刚查到南美三个中转点，转眼就空了。”
沈冰没接话，指尖在自己的终端上敲得飞快。屏幕亮度调得很暗，映得她眼底一片沉郁——“蜂鸟”半小时前传过来的密报还在闪，兰德那老东西在实验室炸掉前两天，就把一份加密数据发去了南美。她想起林风在爆炸前最后传来的声音，隔着通讯器都能听见电流里掺着的喘息，那时候他还在跟“拂晓”的核心程序死磕，连句“小心”都没来得及说。
“他们早留了后路。”她终于开口，声音里裹着点寒风的涩，“兰德要的从来不是那个实验室，是‘种子’的底子。”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林风带点沙哑的声线，像是刚喝了口温水润过喉咙：“三层量子混淆，硬解要三天。但我记着‘拂晓’最后脉冲的波形——那老东西用的是‘彼岸花’的专属频段，我能反推干扰模型。”
沈冰抬眼望向车窗外，荒原上的爆炸残骸还在冒烟，黑灰色的烟柱被风扯成细长的条，像谁随手画的墨痕。她想象着林风此刻的样子，大概是靠在病床上，面前悬浮屏的光映得他脸色更白，手指在虚空中划动时，指节可能还泛着青——上次“净空”行动结束，他也是这样，硬撑着改了两天算法，最后直接晕在实验室里。
“医生没让你躺着？”她问。
那边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像是水杯放在桌上的声音：“刚把人打发走。星核在跑干扰程序，进度条……刚过三分之一。”顿了顿，他又补了句，“你那边注意点，R国的人不好缠。”
沈冰“嗯”了一声，挂断通讯时，正好看见雪地车前方出现了临时接应点的灯光。运输机的引擎声在空旷的荒原上格外响，她抱着冷藏箱跳下车，冷风瞬间灌进衣领，让她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两小时后，运输机在云层里颠簸着往南美飞。沈冰靠在机舱壁上，翻着林风刚发过来的文件，指尖在《“播种者”计划阶段二》那行字上停了很久。南美那片雨林她去过一次，湿热的空气裹着腐叶味，随便一棵树上都能藏十个人。兰德选在那儿，分明是想把“种子”埋进没人管的地方。
“总参那边怎么说？”雷公走过来，递了瓶温水。
“怕惹麻烦，想让‘龙渊’休整。”沈冰拧开瓶盖，喝了口热水，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我让他们三天内把新脉冲枪送过来，林风在搞个探测器，能找着‘种子’的基因信号。”
“你要带‘暗刃’先去？”
“不然等兰德把‘种子’孵出来？”她把文件关了，看向机舱里坐着的队员，每个人都在擦枪，金属碰撞声轻得像雨打叶子，“我们先去踩点，等装备到了再跟‘龙渊’汇合。”
雷公没再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沈冰知道他想说什么——上次“净空”行动，“暗刃”折了两个兄弟，这次去南美，怕是又要提着脑袋干。她拿出个人终端，点开和林风的专属频道，屏幕里很快跳出他的脸，头发有点乱，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一点眼睛。
“南美那边的地理数据，星核在优先解。”他先开口，嘴角弯了点，“探测器的核心模块弄好了，技术部说三天能出原型机。你到了那边……别硬来。”
“放心，我又不是愣头青。”沈冰笑了笑，指尖在屏幕上点了下他的脸，“倒是你，别再熬夜了，医生说你得休息一周。”
“知道了。”他挠了挠头，“等你把兰德抓回来，我得跟你算‘拂晓’的账，那核心部件我画了三天图。”
“行，回来给你批双倍经费。”
挂了通讯，沈冰靠在机舱壁上，看着窗外的云层慢慢飘。她想起第一次见林风的时候，那小子抱着个满是线路的机器，蹲在实验室角落，抬头跟她说话时，眼睛亮得像装了星星。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年轻人，手里能攥着足以掀翻局面的黑科技。
而此时的病房里，林风刚把终端放在床头柜上，就听见星核的警报声。悬浮屏上跳出一行红色的字，刺得他眼睛疼——未知量子信号入侵，在偷“追猎者”的设计图。他坐直身子，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划，星核很快锁定了信号源，在南美一个港口城市的废弃工厂。
“还敢偷我的东西。”他冷笑一声，调出设计图的备用版，在核心参数里埋了串代码。那是他昨天临时想出来的“频率炸弹”，只要对方用了假设计图造东西，连续开火三次就会炸。
做完这些，他靠在枕头上，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坐标，心里有点发紧。沈冰明天就要到南美了，兰德在那儿设了陷阱，她会不会有事？他拿出终端，想给她发条消息，又怕打扰她休息，最后只打了行“注意安全”，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发出去。
三天后，南美临时据点。沈冰拿着“追猎者”探测器，银色的机身很小，握在手里刚好。她按了下开关，淡蓝色的能量波纹在屏幕上散开，像水里的涟漪。
“‘蜂鸟’说兰德在港口的废弃工厂。”她把探测器递给雷公，“小心点，那老东西可能拿到假设计图了。”
雷公点头，带着队员往港口走。夜色里的工厂像个黑疙瘩，墙皮掉得一块一块的，窗户里黑得看不见底。沈冰在临时指挥点盯着屏幕，看着队员们的身影慢慢靠近工厂，心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屏幕里的探测器信号猛地一跳，接着就黑了。几乎是同时，工厂周围的探照灯全亮了，枪声像爆豆子似的响起来。
“是陷阱！”沈冰对着通讯器喊，手指在终端上飞快地按，想联系林风，“他们改了探测器的触发机制！”
“队长，他们有仿造的脉冲枪！”雷公的声音里掺着枪声，“已经开火了！”
沈冰的心跳得飞快，刚想让他们撤退，通讯器里突然传来林风的声音，很冷静：“别撤，我在假设计图里埋了‘频率炸弹’，他们的枪撑不过三次射击。”
话音刚落，屏幕里就传来几声爆炸，火光把工厂门口照得通红。雷公抓住机会，带着队员冲了进去。沈冰看着屏幕，手指紧紧攥着终端，指节都泛了白。
没过多久，通讯器里传来雷公的声音：“队长，找到兰德了，还有几个培养罐！”
沈冰松了口气，刚想说话，就看见屏幕里的培养罐突然罩上一层能量护盾。兰德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嘶吼：“你们毁不了我的计划！这些‘种子’已经适应气候了！”
“用炸药！”她对着通讯器喊。
“不行，炸药会把‘种子’炸散！”雷公的声音很急。
沈冰的脑子飞快地转，就在这时，林风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让雷公把探测器贴在护盾上，我激活隐藏模式，能发反谐振波。”
她赶紧把话传给雷公，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只见雷公把探测器贴在护盾上，几秒钟后，淡紫色的光束从探测器里射出来，那层坚固的护盾像泡泡似的，一下就破了。
“开火！”
脉冲枪的光束击中培养罐，淡绿色的液体瞬间蒸发，屏幕里传来兰德的惨叫声。沈冰靠在墙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后背已经被汗浸湿了。
她点开和林风的频道，声音里带着点疲惫，却很轻松：“搞定了。”
“我看到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笑，“下次别再让他们拿到假设计图了，改‘频率炸弹’熬了我半宿。”
“知道了。”沈冰笑了，看着屏幕里队员们押着兰德出来的身影，远处的天边已经泛白，晨光把云彩染成了淡红色。
她知道这不是结束，“彼岸花”还有余党，兰德的加密数据还没解完。但她不担心，因为她知道，不管遇到什么麻烦，总有一个人会在背后，用他的黑科技，为她劈开所有的黑暗。而她，会带着他的锋芒，把那些藏在阴影里的罪恶，一一揪出来。
风从指挥点的窗户吹进来，带着点清晨的凉意。沈冰把终端揣进兜里，朝着队员们走去。新的一天开始了，他们的路，还得接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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