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缠腕的刹那，谢无欢猛地将折扇抽出，反手一记耳光甩在自己脸上。
皮肉炸响，血珠从嘴角迸出，他仰头大笑：“不配为子！谢家弃种！生来便是污血烂骨，怎配承宗主血脉！”
话音未落，四野残存的唾骂如潮水倒灌。那些曾被天道金线抹去的讥讽、鄙夷、咒诅，尽数从虚空裂隙中涌回，化作黑雾灌入天灵。噬天鼎嗡鸣震颤，鼎心玉简浮现出一道逆纹，与他口中污言共振，竟将黑气中那半张人脸逼退三寸。
“你不属于它。”他咬破舌尖，血字刻入扇骨，折扇猛然插入鼎口。
陆红绡残识如风中残烛，却在这一刻燃起幽蓝火焰，顺着符文逆流而上，狠狠烙进黑气眉心裂痕。
人脸扭曲，无声嘶吼，血丝寸断。
谢无欢喘息未定，抬眼望向百丈外悬浮的诛仙剑阵。
苏月婵立于九百九十九柄飞剑中央，白衣胜雪，眸光却已全然漆黑。天道残魂借她之身创造倒诛仙局，剑气织网，封锁八方气机。
他扯开衣襟，当众跪倒，额头触地三下。
“苏仙子乃我梦中圣女，清辉照世，不容亵渎。我谢无欢猪狗不如，只配舔其鞋履！”
满场死寂。
随即，讥笑炸起。
“疯了！玄天宗弃徒竟行此贱礼！”
“看他那副嘴脸，真以为能换得一线生机？”
“呸！道门仙子岂是你这等废物能妄想的！”
唾骂如刀，气运狂涌。谢无欢浑身经脉暴涨，皮肤下泛起金纹，那是天命逆袭系统全速运转的征兆。他借势而起，折扇一展，扇面污言化作符链，直贯噬天鼎。
鼎口喷出黑气，与玉简共鸣，凝成一道逆命锁链，破空而去。
锁链穿眉而入的瞬间，苏月婵瞳孔骤缩。她手中剑诀微滞，天道残魂察觉异动，猛然催动剑阵自毁。七道剑气自她双耳、双鼻、双目、口窍喷出，在头顶汇聚成倒悬诛仙阵，剑尖齐指谢无欢心口。
风雷俱寂。
谢无欢却大步踏出，迎着剑气漩涡直冲而上。
“此阵本为我谢家祖传！”他高喝，声震九霄，“今日归还，何须天道做主！”
荒谬之言出口，天地法则竟现迟滞。
天道残魂操控的逻辑链被这无耻悖言撕开一丝缝隙。
就是此刻！
他将《天道操控术》最后一道符文打入锁链末端，直贯苏月婵识海。
女子身躯剧震，手中剑诀反转，九百九十九柄诛仙剑齐齐调头，剑锋如雨，贯穿她自身丹田！
血花炸开。
她低头看着穿腹而过的剑柄，唇角溢血，却露出一丝诡异笑意。
仙气与魔息同时从伤口喷涌，交织成漩涡。她的肌肤开始龟裂，一半莹白如玉，一半漆黑如墨，仙魔同体之变，已然触发。
谢无欢不退反进，冲至她身侧，一把将她抱起，跃上噬天鼎口。
“诸位！”他环视四方，声如洪钟，“此女已被我采补，仙基尽毁，道心崩裂！今日当众献祭，以证我逆命之志！”
全场哗然。
“无耻！竟敢辱及道门仙子！”
“他疯了！这是要引动天罚！”
“快看！天地气运在聚！”
黑云翻涌，气运如江河倒灌，尽数涌入谢无欢体内。他借势催动玉简，鼎心逆纹与苏月婵体内暴走的仙魔之力共振，能量洪流直冲高空——
轰！
那悬浮已久的时空沙漏应声炸裂。
碎片纷飞中，一道三维星图缓缓浮现，由九条光轨交织而成，终点汇聚于一处——谢家祖祠地底。
谢无欢盯着星图，瞳孔微缩。
玉简铭文“需集五源”四字在脑中回响。陆红绡以妖丹为祭，谢苍云以命为锁，如今苏月婵以仙躯为引……五源之数，正在逐一显现。
他低头看向怀中女子。
苏月婵半边脸仍存仙姿，半边却已化作魔相，眼中血丝密布，却死死盯着他。
“你……”她嗓音沙哑，似从深渊挤出，“不是人。”
谢无欢咧嘴一笑，伸手抚过她脸颊裂痕。
“我不是。”他轻声道，“我是你们写不出的结局。”
话音未落，她猛然抬手，一截断剑刺向他咽喉。
他不避不让，任剑尖抵住喉结，鲜血缓缓渗出。
“杀我。”他低语，“若你还能掌控这具身体。”
苏月婵手臂颤抖，剑尖微颤，却始终无法再进半分。天道残魂在她识海咆哮，却被《天道操控术》死死压制。
谢无欢缓缓握住她持剑的手，将断剑一点点推入自己肩胛。
血涌如泉，他却笑得更开。
“痛吗？”他问。
她不答。
“那就继续。”他猛地发力，将剑彻底送入骨肉，“让我替你痛。”
噬天鼎嗡鸣加剧，鼎心玉简浮现出第二道逆纹，与第一道交错成阵。星图光轨微微颤动，似有回应。
远处，天道残魂残部再度凝聚，金文断续，如风中残烛。
谢无欢抬头，望着那团即将重聚的意识，忽然将折扇插入鼎心，扇面污言暴涨，化作一道逆命符文，直射星图终点。
光轨轰然一震。
谢家祖祠地底，某处封印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回响，仿佛有东西，正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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