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归身体,金属柜子展开。
林烬野猛地睁开眼睛,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体内那筋脉要被撑裂的膨胀感依然隐约存在,千年人面魔蛛自爆的能量以及最后时刻被强行挤压注入的狂暴灵气,让他的气血依旧翻腾不息,需要慢慢平复。
旁边舱门打开,唐舞麟脸色苍白地坐起来,捂着脑袋,显然最后那波恐怖的痛苦冲击让他心有余悸。
他下意识地先看向哥哥的舱位,见林烬野似乎更难受的样子,刚想开口关心,却看到林烬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了四周——正好看到许小言兄妹所在的金属柜位。
唐舞麟心里莫名地泛起一丝小委屈和嘀咕:‘哥怎么先去看那个刚认识的小姑娘了……明明我也很难受啊……’但这念头一闪即逝,他还是更担心哥哥的状况:“哥……你没事吧?最后那一下太可怕了……”
“我没事,只是冲击有点大,缓一下就好。”林烬野摆摆手,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体内的不适。金龙王血脉自主吞噬能量的后遗症不小,但也让他感觉自己的力量似乎又有了些许难以察觉的提升。
这时,许晓语和许小言也相继醒来。许晓语脸色极其难看,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感显然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不过他的收获似乎不小,在人面魔珠爆炸之前就已经有强大的灵力光团流逝而出。
他看向林烬野和唐舞麟的眼神充满了后怕和感激。
许小言则是小脸煞白,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因为瞬间极致恐惧而产生的泪珠。
她睁开眼,下意识地先看向哥哥所在的舱位,见他安然无恙,才轻轻松了口气。
她清晰地记得最后那一刻,是林烬野毫不犹豫地扑过来将她护在身下,并帮她按下了脱离按钮,让她免受了那可怕的痛苦。
四人走出升灵台的控制室,气氛一时有些沉默,控制室里的工作人员像是惊呆了,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
过了好半晌,他们才想起什么事的,急忙去找上级汇报刚才升灵台发生的情况。
“这次……真是多亏你们了。”许晓语率先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尤其是最后……林兄,谢谢你护着小言。”他郑重地向林烬野道谢。他自己体验了那痛苦的十分之一都觉得难以承受,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妹妹经历了会怎样。
林烬野摇了摇头挤出一丝微笑:“碰巧离得近,举手之劳。”
许小言走到林烬面前,仰起头,蓝水晶般的眸子里水光潋滟,充满了真挚的感激和一丝难以言喻的依赖:“林大哥,谢谢你……真的……非常谢谢你!”她声音软糯,带着点哭腔,“要不是你……我……”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少女的矜持和周围的环境让她不知如何表达,只是微微红了脸,小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不用客气,平安就好。”林烬野看着她这模样,语气也不自觉地放缓了些。
手不自觉的抬起来,想摸摸她的脑袋。下一瞬林烬野像是想到什么尴尬的放下手从百宝囊中,掏出几根超级棒棒糖塞到几人手里。
唐舞麟在一旁看着许小言对哥哥那毫不掩饰的感激和亲近,心里那点小别扭又冒了出来,他撇撇嘴,但还是吃着棒棒糖挠挠头打圆场:“是啊是啊,没事就好!不过升灵台也太刺激了,那千年人面魔蛛只是被重创,居然疯狂到会自爆……”
许晓语接过棒棒糖心有余悸地点头:“以后看来得更加小心才行。对了,你们是傲来城红山学院的吧?我们来东海城的,这次来傲来城探亲,恰好舍妹突破了顺便来体验一下魂技。下次如果你们来东海城,一定要来找我们,让我们尽一下地主之谊。”说罢从储物魂导器掏出纸笔,写下了自己的魂导通讯号码递给林烬野。
许小言接过棒棒糖,明亮的大眼睛立刻期待地看向林烬野,小声补充道:“嗯!林大哥,舞麟哥哥,你们一定要来哦!”
“好,有机会一定。”林烬野接过纸条,点了点头。唐舞麟也爽快地答应下来。
只见一辆黑色加强长魂导汽车,停在传灵塔门口。
见此许晓语又简单交谈了几句,许晓语拉着妹妹便先行告辞离开。许小言临走前,还回头看了林烬野一眼,淡蓝色的眼瞳中有着不舍,和感激清晰可见,为未来的再次相见埋下了小小的种子。
目送她们离开,林烬野和唐舞麟也从传灵塔门口离开。
夕阳的余晖将他们射上背后的影子拉得很长。
【叮咚!检测到宿主与重要剧情人物‘许小言’羁绊加深,亲密度提升至‘莫逆之交’级别。‘许晓语’亲密度提升至‘君子之交’级别。】【叮!成功在危机中保护盟友,初步展现‘创建’系统持有者的担当,奖励:掌天瓶x1。】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在林烬脑海中响起,还附带了一个简易的亲密度列表,上面显示了许小言和许晓语的名字和当前亲密度等级。
‘还有这种功能?’林烬野心中微动,对系统的用途有了新的了解。那掌天瓶吸收月光,凝聚绿叶,催熟灵药的能力来得正是时候,可以帮他更快收集到天才地宝来激发体内的气血。
“哥,那个许小言,好像特别感谢你啊。”唐舞麟碰了碰林烬野的胳膊,挤眉弄眼地笑道,刚才那点小委屈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换了是你,你也会那么做。”林烬野淡淡回了一句,不再理会,看着手中浅绿色细长瓶颈的圆瓶,顶上还刻有几个栩栩如生的墨绿色叶片状花纹。
一旁的唐舞麟还在絮絮叨叨,林烬野将话题引开,“走吧,爸妈和娜儿该等急了。”
回到家,熟悉的饭菜香味立刻驱散了升灵台带来的紧张感。父亲唐孜然、母亲琅玥和娜儿已经围坐在桌边等着他们。
“回来啦?怎么样?获取魂环还顺利吗?”琅玥一边给他们盛饭一边关切地问。
娜儿也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
唐舞麟立刻兴奋起来,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起来,当然,省略了最后危险的千年魂兽自爆和被兽潮追杀的部分,只说了运气很好,获得了不错的魂灵,以及和一对东海城来的兄妹组队,在升灵台里合作打杀了一些十年、百年魂兽的经历。
“东海城?听说那边还有一个东海学院也是很不错的?”唐孜然点点头,听着儿子的经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林烬野安静地吃着饭,偶尔补充一两句。看着父母脸上因为唐舞麟的讲述而露出的笑容,他沉默了一下,然后放下了筷子。像个小大人般咳了咳,清清了一下嗓子。
在四人疑惑的目光中,他从如意百宝囊中,拿出了一个早上妈妈给的信封。
他将信封推到唐孜然面前。
“爸,妈,这是之前……获取魂灵的钱,嗯,因为我们很有天赋,传灵塔并没有收钱。”林烬野平静地说道,“我和舞麟成为魂师了,以后可以靠自己赚更多钱。这些钱,家里更需要。”
信封里,正是他之前购买百年魂灵权的“启动资金”,是一笔对唐家来说不小的数目。
唐孜然和琅玥都愣住了。琅玥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唐孜然按住了手。
唐孜然看着眼前两个越来越出色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既有欣慰,也有酸楚。他深吸一口气,没有推辞,缓缓将信封收了起来,声音有些沙哑:“好……好孩子。爸爸……替家里谢谢你们。”
他知道,这是孩子们的心意。家庭的重担,不应该只压在他们夫妻肩上。
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更加温馨而深沉。
过了一会儿,唐孜然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开口道:“麟麟,小烬,你们现在也是魂师了,往后修炼的花销会越来越大。
还记得街尾你们邙天叔叔那儿,最近好像接了个大单子,正缺人手。他虽然脾气臭了点,但看在我的面子上,应该愿意带带你们。锻造虽然辛苦,但学成了也是一门能安身立命、补贴修炼的好手艺。你们……愿不愿意去试试?”
唐舞麟立刻看向林烬,眼神询问。邙天叔叔他是知道的,是爸爸的老朋友,虽然看起来很凶,身材高大的中年人。
但每次来家里喝酒,都会偷偷给他们塞糖吃。
林烬野点了点头,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好,我们去试试。”
琅玥见孩子们答应,脸上露出笑容:“那行,老邙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怎么也得收下你们。吃完饭妈就带你们过去跟他打个招呼。”
晚饭后,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唐孜然眼含深意的看着他们:“锻造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不可以半途而废。”
两人同时点点头。
琅玥便带着林烬和唐舞麟来到了街尾那间挂着“邙天锻造”招牌的工作室。离得老远就能听到里面传来密集而沉重的敲击声,比平时似乎更加急促用力。
工作室里热气扑面,邙天正赤着上身,围着一件沾满油污的皮质围裙,古铜色的皮肤上汗水淋漓,肌肉虬结的手臂正挥舞着一柄巨大的锻造锤,狠狠砸向砧板上的一块烧红的金属。火花疯狂四溅,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眉头死死拧成一个疙瘩,每一次落锤都仿佛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怒火和焦虑。旁边,他的大徒弟慕曦正小心翼翼地拉着风箱,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显然知道师傅此刻心情极差——就在今天下午,一笔意外的巨额债务账单送到了工作室,几乎压垮了本就勉强维持的邙天锻造。
琅玥带着孩子走到门口,提高声音喊道:“老邙!忙着呢?”
“铛!”最后一锤格外用力地砸下,火星爆射。邙天喘着粗气停下,不耐烦地转过头,看到是琅玥,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但语气依旧又冲又燥:“是弟妹啊!什么事?没看我这正赶工吗?孜然又让你送酒来了?放边上吧!”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老友唐孜然的妻子。
“不是酒,”琅玥笑了笑,把身后的林烬野和唐舞麟让出来,“是老唐让我带两个孩子过来。麟麟和小烬,你不是都知道吗?他们现在也魂师了,老唐说让你看看,能不能在你这儿学点手艺,打个下手,也省得他们整天瞎跑。”
邙天是一名中降级锻造师,他的性格高傲,能得到他的认可是很难的
“他俩?学徒?”邙天的嗓门一下子又拔高了,烦躁地挥挥手,“开什么玩笑!嫂子,你看我这儿是玩的地方吗?我现在一个头两个大,欠了一屁股债,这批货交不了就得去睡大街了!哪还有闲工夫带娃娃兵?赶紧带回去带回去!”
慕曦在一旁爱莫能助地摇摇头。
琅玥早就料到他会是这反应,也不生气,依旧笑道:“哎呀,老邙,你看你说的。不就是欠点钱嘛,慢慢挣就是了。孩子又不是白让你教,老唐说了,该交的学费一分不少!而且你看,”她指了指林烬和唐舞麟,“这俩小子别的没有,就是有把子力气,给你抡锤烧火总行吧?给你省点工钱也好啊。”
邙天闻言,这才正眼打量起林烬和唐舞麟。他是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的,尤其是林烬野这小伙子从小就很稳重,但也是当自家子侄看待。他知道老友家里条件一般,让孩子来学门手艺补贴家用也是正理。但他现在实在焦头烂额,没心情也没时间。
他憋着一肚子火和焦虑,无处发泄,猛地抓起手边两柄锻造学徒常用的锤子,看也不看就塞向林烬和唐舞麟,没好气地指着墙角那堆明显是边角料、形状不规则、杂质极多的“废铁锭”吼道:“行行行!老唐开口了,我还能真撵出去不成?不是有力气吗?去!把那几块废料给我锻打三百次!让龙戈看着!打不完就别提学手艺的事,以后老老实实回家修炼去!龙戈!盯着他们!”他这纯粹是发泄式的刁难,想让他们知难而退,那几块铁锭根本不是初学者能处理的。
说完,他不再理会,转身又抡起大锤,对着砧板上的金属块发泄起来,锤声比之前更响更急。
琅玥无奈地笑了笑,对兄弟俩使了个“加油”的眼色,又对龙戈点点头,便先离开了。她知道老邙脾气虽暴,但心眼不坏,让孩子们试试也好。
龙戈同情地走过来,低声道:“林烬野,唐舞麟,我没叫错吧,我叫龙戈,你们也可以叫我龙哥。师傅今天心情特别不好,你们……随便试试,不行就算了,不丢人。”他指了指墙角那堆“难题”。
林烬野面色平静,走到一块最大的、几乎有他半人高的不规则铁锭前,掂了掂手里那柄对于普通学徒来说已然不轻的锤子,感觉轻飘飘的。他没有犹豫,甚至没有刻意运转魂力,只是凭借金龙王血脉赋予的恐怖肉身力量,腰腹发力,一锤挥下!
“铛!!!!!!”一声巨响,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压过了邙天那边暴躁的敲击声!整个工作室都仿佛震动了一下!那块巨大的废铁锭猛地向下塌陷,一个深深的锤印赫然出现,火星如同爆炸般猛烈迸射!
邙天那边的敲击声戛然而止!龙戈惊得差点跳起来!邙天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林烬野和他锤下的铁锭,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这……这是唐孜然家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子林烬野?这力气……
林烬野面不改色,一锤接一锤,动作或许算不上多么标准流畅,但每一锤都蕴含着爆炸性的蛮力,沉重无比,那巨大的废铁锭在他锤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形、压实,‘吭哧’作响,杂质被疯狂挤出!
另一边,唐舞麟也开始锻打。他发现,自己挥动锤子时异常轻松,手臂仿佛天生就知道该如何发力,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破天锤武魂那一丝“破坏”的属性,似乎能隐隐融入敲击之中,虽然效果不如用自己的武魂,但还是能让每一次落锤都能更深层次地震荡材料内部结构,事半功倍!他虽然力量远不如林烬野夸张,但落点精准,效率极高,锤下那块难啃的铁锭也在快速变得规整。
邙天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自己的锤子,像一尊铁塔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两个少年。他心中的惊涛骇浪早已淹没了之前的烦躁和怒火!
一个力大无穷,简直就是人形凶兽!这天赋……一个手法灵动,对锤子有着惊人的亲和力,落锤间竟自带一股奇特的“破坏”意境,使他重新锻造金属更加省力也没有被反震力伤到。这这这……
这都是什么怪物?!老唐家里藏着这么两块绝世璞玉,居然现在才送过来?!
三百锤很快结束。
林烬野面前那块巨大的废铁锭已经被硬生生锻打得缩小了三分之一,表面光滑,甚至隐隐透出一丝金属光泽。唐舞麟面前的虽然变化没那么夸张,但也变得规整紧密,远超普通学徒……不,甚至是许多正式锻造师的效果!
邙天大步走过去,先是拿起林烬锻打的那块,掂量了一下,手指抚摸过那光滑的表面,感受着那惊人的密度,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他又拿起唐舞麟那块,仔细看着上面那带着奇特穿透感的锤印,心中的狂喜几乎要抑制不住!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阴霾的脸上此刻努力想挤出一副依旧严厉和不耐烦的样子,但微微颤抖的嘴角出卖了他内心的激动。他看向听到动静好奇望过来的龙戈,没好气地吼道:“看什么看!这没你的事了,拉你的风箱去!”然后才粗声粗气地对林烬野和唐舞麟说道:
“哼!马马虎虎!空有一身蛮力的傻小子!还有你,手法糙得没眼看,也就有点歪门邪道的小聪明!
他顿了顿,仿佛极不情愿的说道:“罢了罢了,老子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算你们运气好!看在老唐的面子上,再看在你们还有点傻力气,也还算凑合。真要吃得了这份苦,明天准时这个点过来干活!好啦,你们先回去吧。”
说完,回身来到工作台前起拿起大锤,自己呼哧呼哧的锤起来。
“叮当叮当“”锤声似乎不再像先前那么暴躁,反而有种节奏感……
拉着风箱的龙戈在一旁对着林烬野和唐舞麟挤眉弄眼,一副想说话却不敢说的模样。
林烬野和唐舞麟相识一下。齐声对着邙天忙碌的背影到是的。邙天叔叔,明天我们一定准时到!”
下一时,一瓶药膏向他们飞过来伴随着邙天的话语,“回去记得涂抹手臂,别拉伤了。”
二人道谢,伴随着叮当作响的锻造声,离开了锻造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