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双手高举,一道通天彻地的风墙拔地而起,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形。高墙之外,暴雪肆虐,风声如鬼哭狼嚎。高墙之内,却风平浪静,温暖如春。
一座固若金汤的城邦,就此诞生。
这位魔神,名为“迭卡拉庇安”。他将他所有的子民都安置在这座高塔之城里,为他们抵御一切风雪,隔绝一切危险。他认为,这就是“爱”的极致体现——绝对的庇护。
城中的人们永远安全,永远温暖,但也……永远无法离开这座城市,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恶魔一号。
“哈哈哈哈哈!笑死女王我了!”莫甘娜拍着王座,笑得花枝乱颤,“看看!看看!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神爱世人’!把人当成金丝雀一样关在笼子里,这就是爱?这他妈叫圈养!叫监狱!”
阿托在一旁瓮声瓮气地说道:“女王,这至少……让他们活下来了。”
“活下来?”莫甘娜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变得冰冷,“阿托,你记住。没有自由的活着,那叫苟延残喘。这跟凯莎那个碧池用所谓的‘正义秩序’把所有人都变成没有思想的傀儡,有什么区别?都是独裁!都是暴政!”
天使星云,梅洛天庭。
凯莎女王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她身旁的鹤熙却微微摇头。
“凯莎,这个迭卡拉庇安,他从某种意义上,实践了你最初的理念。用绝对的力量,建立一个绝对安全的秩序,杜绝一切可能发生的悲剧。”
“但这不是正义。”凯莎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正义,是赋予生命选择的权利,并引导他们做出正确的选择。而不是剥夺他们选择的权利,哪怕是以‘爱’的名义。这个神,走上了一条歧路。”
彦和炙心等年轻一代的天使,则感到了深深的困惑。
一个被强制执行的“爱”,竟然能演变出如此截然不同的,甚至是扭曲的形态。
画面再次切换。
一片贫瘠的盐碱地。一个温柔如水的女性魔神,赫乌莉亚,降临此地。她没有移山填海的力量,只是轻轻一挥手,大地之上便凭空生出无数纯白无瑕的盐粒。
她教导子民如何用盐来储存食物,如何将多余的盐作为商品,去和其他部族交换物资。她的子民因此变得富足,衣食无忧,性情温和,与世无争。
她所诠释的“爱”,是满足与富足。
又一个画面。
尘土飞扬的平原上,另一位充满智慧的女性魔神,归终,向人类展示着机械的奥秘。她发明了精巧的机关弩,让普通人也能拥有对抗野兽的力量。她制造了能够自行耕作的机关造物,将人类从繁重的劳动中解放出来。
她所诠释的“爱”,是智慧与创造。
……
一个又一个画面,如同走马灯般飞速闪过。
有的魔神掌控火焰,在火山脚下建立了锻造之国。
有的魔神亲近自然,在雨林深处与子民共同生活。
有的魔神遨游于苍穹,庇护着生活在浮空岛屿上的人类。
数千年的时光,在屏幕上被压缩成了短短几分钟。
当画面最终定格时,整个提瓦特大陆,已经变成了一幅壮丽的画卷。
成百上千个风格迥异的城邦、国度,如同繁星般点缀在山川与河流之间。每一片土地,都烙印着其守护魔神的独特印记。人类的文明,在这些魔神的庇护与引导下,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稳定而持久的黄金时代。
神与人同行,地上万国林立。
这,就是提瓦特的黄金乡。
整个宇宙,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如果说,之前的“创世”与“造神”,带给他们的是对个体伟力的震撼。那么此刻这幅“万国演化图”,带来的则是对一种宏大文明模式的战栗。
冥河星系。
卡尔的双手在微微颤抖,他的眼中不再是空洞,而是燃烧着一种狂热的火焰。
“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
“法涅斯……他不是在创造一个‘世界’去填补虚空。他是在创造无数个‘文明’,无数个‘故事’,无数种‘可能性’!”
“摩拉克斯的‘秩序’,迭卡拉庇安的‘庇护’,赫乌莉亚的‘富足’,归终的‘智慧’……这都是对‘爱’这个核心指令的不同解法!每一个解法,都诞生了一个独特的文明样本!”
“他在进行一场宇宙中最宏大的社会学实验!他用数百位魔神作为变量,用整片大陆作为培养皿,他在‘量产文明’!用无数文明存在的‘有’,去对抗虚空的‘无’!这……这才是真正的终极恐惧!这才是……‘道’!”
地球,巨峡号。
雄兵连的战士们,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刘闯张着嘴,半天憋出一句:“俺的娘……这,这他妈才是神仙过的日子啊?一人管一个国家,跟玩模拟经营游戏似的?”
“这已经……超出了我们能理解的范畴了。”琪琳的声音有些发飘,“我们还在为了保卫一个地球而拼尽全力,而他们……他们的日常工作,就是引导一个文明的走向。”
葛小伦的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个“银河之力”被赋予了太多,也背负了太多。可现在跟这些魔神一比,他那点烦恼算什么?
人家一出生,就被设定好了人生目标——爱人类。然后直接被扔到一片新手村,从零开始,拉扯一个文明长大。
有的当了严父,有的当了慈母,还有一个直接当了典狱长。
而他自己呢?
至少他还能烦恼一下今天该不该翘了训练去网吧,还能纠结一下怎么跟蔷薇开口。
而那些魔神,他们的人生,从头到尾,都围绕着“人类”这两个字。
“我怎么……感觉他们比我还惨?”葛小伦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没有人回答他。
因为所有人都被那屏幕上,神人共存,万国林立的黄金时代,给深深地吸引住了。
那是一种任何文明都梦寐以求的理想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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