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决堤的洪流,朝着张猛的军阵,发起了毁天灭地般的冲锋。
巨狼奔跑时带起的风压,甚至让数十米外的树木都为之摇晃。
那股排山倒海的气势,足以让任何一支精锐部队,在接触之前就彻底崩溃。
张猛麾下的士兵们,同样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不少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握着武器的手心,全是冷汗。
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后退,因为他们的主将,就站在他们身前。
张猛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安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对方进入那个死亡的距离。
五十步。
四十步。
三十步。
巨狼那腥臭的口气,仿佛都已经喷到了最前排士兵的脸上。
就在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时候。
张猛的声音,终于响起。
平静,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射。”
一个字,如同死神的判决。
早已将弓弦拉满的一百名弩阵射手,同时扣动了扳机。
嗡——
密集的弓弦震动声,汇成了一声尖锐的死亡轰鸣。
一千支弩箭,在同一时间,离开了弓弦。
在空中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由钢铁组成的死亡弹幕。
以一种完全不讲道理的方式,朝着冲锋而来的雪原狼骑,笼罩了下去。
正在高速冲锋的雪原狼骑,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他们就像一头撞上了一堵由无数尖刺组成的墙壁。
噗噗噗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
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头巨狼和它们背上的骑士,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射成了刺猬。
巨大的冲击力,将他们连人带狼,狠狠地掀翻在地。
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彻底失去了生机。
这血腥恐怖的一幕,瞬间就震慑住了后续的狼骑。
他们的冲锋势头,出现了那么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停滞。
但对于张猛的弩阵来说,这一丝停滞,已经足够了。
“二轮。”
“三轮。”
张猛的声音,就像一台冷酷的机器,精准地报出一个又一个指令。
弩阵射手们,甚至不需要重新上弦。
他们只是机械地拨动杠杆,然后再次扣动扳机。
又是一片,又是一片,更加密集的死亡弹幕。
一片又一片的狼骑,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地倒下。
他们引以为傲的速度,在这样恐怖的火力覆盖下,成了一个笑话。
他们坚韧的皮毛,在特制的破甲箭头面前,脆弱得像纸。
战场,瞬间就变成了一座屠宰场。
呼延烈脸上的笑容,早已凝固。
他像一尊雕塑,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一幕。
他无法理解,完全无法理解。
对方用的明明是弓弩,为什么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射速。
这已经超出了他对战争的认知范畴。
这不是战斗,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他最精锐的雪原狼骑,在这道钢铁风暴面前,连靠近对方的机会都没有。
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在这个雪原之灾的心里,滋生出来。
“撤退,快撤退。”
他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发出了凄厉的嘶吼。
可已经晚了。
他们冲得太快,阵型太过密集。
现在想退,根本就退不出去。
前方的部队挡住了后方部队的退路,整个阵型乱成了一团。
而迎接他们的,是张猛麾下士兵,四轮,五轮,永不停歇的齐射。
当最后一个弹匣被打空之后,整个战场,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
三百雪原狼骑,超过两百骑,永远地倒在了这片冲锋的路上。
剩下的,也个个带伤,惊恐地聚在一起,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他们胯下的巨狼,发出了阵阵不安的悲鸣。
看向张猛军阵的眼神,充满了畏惧。
呼延烈的心在滴血,他看着自己仅剩的不到一百名手下,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他输了,输得彻底,甚至连失败的原因也没理出个头绪。
可张猛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心里清楚自己还有最后一招没用。
他摸出一样东西,那是藏在贴身衣物下的兽骨号角。
材质有些陌生,看不出是哪一种猛兽身上取得的。
上头全都是古怪曲折的符咒线条,不知道写的什么。
号角缓缓抬起,像从远古来了的一声低吼,飘荡进山谷,拖着深远的哀音。
就像被什么东西撩拨,山林之间忽然哗然,有细碎的狼嚎在空气里游移。
那些嚎叫开始时还很遥远,渐渐越来越逼近,数量也一点点在增多。
林子里猛然亮出无数充斥绿光的狼眼,小小的光点聚集成可怕的海洋。
不多时,森林像是全被惊动了,无数野狼四方围上,包住张猛部队内外都不透风。
一时间环顾四下,那狼口狼牙,不细数都能看出,上千只怕都不止一两队。
野狼说不上与呼延烈手下那些莽壮巨狼相比孰强孰弱。
可输出的这密度,没有哪种猛兽可忽视。
原本士气低落的士兵们,这下脸比死灰还难看。
一波狼骑尚未喘息过来,如今居然要靠近身的铁器硬撑着顶住成群野狼。
箭已经全射光了,铠甲下的手捏紧了刀盾,气也只压在鼓里。
但真让几百人举着铁疙瘩胳膊硬憾数千恶狼,这显然只是绝望的幻想。
无边的压抑再拧着每个人的喉咙,谁也不敢发出声音。
反观呼延烈,那张破碎的脸此刻爬上一种扭曲戏谑,本以为胜天半子的人又露出了笑。
一边慢慢挥舞手里收藏的骨号角,一边声音冷得能透过骨髓。
“张猛,你确实不简单,也许比传说更难对付。”
“可光靠个人有什么用呢?难道你还能把山头的野狼都宰光吗?”
“这一天嘛,你们注定只有沦为狼口的命。”
正当他号角刚高高举起,想下一刻亲自掀起屠杀,眼角忽地定住。
呼延烈没想到的是,被狼群裹住的张猛,很平静地站在狼涛前。
那脸上却没有丝毫慌张,嘴角反倒浮起一抹诡异又柔和的似笑非笑,甚至带点怜悯的神色。
他这才慢条斯理把脖子垂着的什么东西解下来,仿佛根本没把恐怖包围放在眼里。
那其实只是一只能微微发亮的狼牙,样子平平,看的人摸不着头脑。
没人知道那是传说中的狼神之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