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外院西北角，丹香苑。
青砖黛瓦间，流淌着草木精华的混合气息，浓淡相宜，却又夹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苦涩。
这里是炼丹基础课的殿堂，由外院长老李慕云执掌。
李慕云白发长须，青袍古朴，胸前别着一枚银质丹炉徽记，气息沉凝，已是金丹后期的大丹师。
此刻，正手持一株碧焰草，讲授药性配伍。
“丹道之基，在于识材辨性。此碧焰’，生于地火熔岩之畔，其性烈如焚，主药效狂暴如火。”
“欲中和其烈，需辅以寒星藤之凝冰霜意，此二物相融相克，方能……”
李慕云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大道至简的威严，清晰的传入下方数十位新生弟子耳中。
课堂气氛肃穆，弟子们凝神屏息，努力汲取宝贵的丹道知识。
然而，角落处却弥漫着一股令人不适的低气压。
赵乾与孙厉等世家子弟，占据着最前排的核心位置，几乎贴着讲台。
赵乾脸上残留着昨夜的惊悸苍白，眼底却滚动着不甘的怨毒，频频刺向讲堂最偏僻处。
那里，林夜端坐如磐石。
孙厉神色则更为阴沉，偶尔扫过林夜的目光，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昨日那冰冷的煞气，绝非错觉。
“……丹成之后，难免存有残渣余毒，此乃炼丹必付之代价。”
李慕云话锋一转，指了指身旁一个半人高的黝黑木桶，里面杂乱地堆着数十颗表面附着焦黑丹灰的药丸。
“此为练气期的引气丹废丹，药力驳杂不堪，毒性亦未散尽。即便是我亲自动手，欲从中提纯出可利用的药性，亦需费时费力，得不偿失。”
他挥手摄出一枚废丹，放在掌心展示：“今日实践课业：每人取废丹一粒，以控火诀或凝水术辅助，尝试分离其中残存的药性微粒。”
“旨在锤炼尔等对灵力的精细掌控，非是求量，贵在理解‘萃炼’之艰难。”
话音刚落，早有准备的内务弟子，迅速抬来数个同样装满废丹的木桶，置于讲堂各处。
“林师弟，机会难得，好好把握。毕竟在黄字区，连这废丹都得省着用呢。”
赵乾阴阳怪气地朝着林夜那边低笑一声，故意拿起一枚品相还算完整些的废丹。
指尖灵力微吐，小心翼翼地剔除着上面的杂质，动作颇为“娴熟”，引得旁边几个狗腿子连声谄媚。
他在家族中，可是见过真正炼丹师的手段，这点微末功夫自诩远超泥腿子。
孙厉也淡淡开口：“丹道至纯，非是走捷径可成。李长老所言极是，此乃根基磨练。”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静悄悄的课堂，目光扫过林夜，暗含警告与不屑。
林夜眼睑微抬，漆黑的瞳孔，映出那桶散发着焦苦异味的药丸，系统提示瞬息弹出：
【嘀！目标锁定：引气丹（失败品·练气阶）】
【蕴含成分：驳杂微灵（17%）、草木灰烬（35%）、丹毒（15%）、不明杂质（33%）】
【价值评估：极度低劣】
【可吞噬转化率预估：废丹内微灵→精纯灵力（约0.003标准单位/枚）→[混沌神魔体]淬炼增幅1倍→0.006标准单位/枚】
【丹毒/杂质→负面能量→混沌神魔体自动湮灭（无害）】
【备注：此批废丹源自错误的配方（比例失衡，寒星藤过量13%），加剧了丹药崩解与丹毒生成】
【吞噬解析被动生效】
林夜的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弧度，比寒夜流星还快。
李慕云尚未察觉后排的暗流，他已缓步走向其中一桶废丹前。
赵乾眼睛一亮，嘴角裂开无声的狞笑：“看好了！这才是标准操作……”
他挺直腰杆，努力做出最“完美”的操控姿态，等着欣赏林夜笨手笨脚甚至是灵力失控爆丹的笑话。
林夜站定。
他没有去催动什么控火诀，更无凝水之相。
在所有人，包括前排世家子弟、后排茫然新生，甚至刚捻断一根须准备讲解萃取要点的李慕云的注视下，他动了！
动作迅疾如电！
右手五指箕张，一捞，抓起满满一大把至少数十颗焦黑或灰黄的废丹。
没有丝毫停顿。
在几十双瞳孔急剧收缩的倒影里，在赵乾脸上嘲笑凝固转为极度荒谬的刹那，在林夜身旁瞪圆了牛眼的憨厚巨汉石莽面前。
那一大把散发着腥苦焦味的废丹，被林夜带着点不耐烦的塞进了口中。
咔嚓嚓——
脆硬丹药崩裂粉碎的声音，在寂静到针落可闻的丹香苑中轰然炸响。
死寂！
令人心脏骤停的死寂！
数十双眼睛，死死盯住林夜的嘴部，看他腮帮蠕动，看那那黑黄夹杂的东西在他齿缝间碾碎混合。
焦糊苦涩的异味，弥漫开来，混杂着丹药特有却又变质了的腥气。
“他……他嚼了？”
一个后排弟子捂住嘴，胃里翻江倒海。
“吃…吃了？废丹？”
“疯了！绝对是疯了！”
赵乾猛地回神，脸色由白转红再憋成猪肝紫，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他吃废丹！他找死！长老！他违规……”
“肃静！”
李慕云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惊，一步踏出，身形瞬息出现在林夜前方半丈。
金丹级的气势无意识散开，丹香苑内空气猛地一沉。
他那双看过无数丹道玄奇的眼睛，此刻一瞬不瞬地锁在林夜脸上，长须根根抖动，眼底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
废丹蕴含的狂暴驳杂灵流与沉淀丹毒，在口腔爆开的同时，早已被运转起来的混沌神魔体接管。
林夜体内，恐怖的吞噬旋涡向内塌陷。
所有能量，无论那点微乎其微的驳杂灵力，还是占据主体的顽固丹毒与草木灰烬杂质，刚接触到那黑洞边缘，就被分解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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