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青山。”
“至于明斑雁，那还是以后再说吧，这东西不好打。”
陈青山接过钱和票，随口说了一句，转身就要返回供销社。
“行！”
“青山同志，我每天下午五点半都会路过你们太平村，到时候我会在这里等你。”
黑市贩子揉了揉鼻子，那一双精明的双眼目送着陈青山离开。
几分钟之后，陈青山返回了供销社。
刚才卖东西的时候还没有仔细看，如今再次回来买东西，他却突然这个供销社实在是太有历史的沉重感了。
石灰粉刷的墙面上泛起了斑驳黄色，刷着绿漆的柜台被来往的顾客给摩挲得光滑发亮。
同样刷着绿漆的货架上摆满了东西，杂而不乱。
粮油、副食、日杂、文具、农资、劳保用品，应有尽有。
友谊牌雪花膏、海鸥牌洗头膏、虎头牌手电筒。
这些让陈青山感觉异常久远的品牌，如今却站在了市场的最前沿。
陈青山置身于此，好似走进了颗粒感十足的老电影。
特别是供销社之中那种特有的味道。
它很难形容，但却只需要闻了一下，那往后余生都忘不了。
“同志，买点东西。”
“刚才真是太感谢你了。”
陈青山拿出了钱和票，微笑着对女售货员说道。
“不客气，想要买点什么？”
女售货员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热情地招待了起来。
陈青山买了十斤大米、十斤白面、十斤棒子面，这些主食就够他们一家子吃上一阵子了。
除此之外，他还用肉票买了几斤五花肉和排骨，准备回去给母亲和妹妹补身体。
当然，只有这些还不够，陈青山还买了油盐酱醋与花椒大料，否则做出的饭菜不好吃，那可就算是糟践东西了。
最后，陈青山还买了二斤红糖和一些蜡烛，当然，也不能少了送给妹妹的小礼物。
直到将手中的二十块钱都给花光了，陈青山才非常满意地走出供销社。
虽然今天没有赚到什么大钱，但也算是满载而归。
至少可以要母亲和小妹不用忍饥挨饿，一日三餐总算暂时能有保障了。
想着母亲和小妹的笑脸，扛着将近一百多斤重物的陈青山现在一点都感觉不到累，而且脚步还越来越轻盈。
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虽然家里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但陈青山坚信，只要足够努力，一定能带着母亲和姐姐过上好日子。
“呜呜呜。”
就在陈青山刚刚拐进家门口的胡同之时，突然就听到了一阵女孩的哭声。
这哭声很熟悉，也让陈青山的神经突然紧绷了起来。
他立即跑了上去，却发现奶奶正扯着小妹的耳朵往陈青山的家里走。
此时此刻，小妹已经哭红了双眼。
一张清瘦的小脸上还有一道非常清晰的巴掌印。
那一副委屈的小样子，就像是一把尖刀一样，瞬间就刺痛了陈青山的心脏。
“干什么，给我松开！”
“老太婆子，你要是再敢动我妹一下，我绝对饶不了你。”
陈青山怒气飙升，一把推开了奶奶，将小妹紧紧的护在了怀里。
此时此刻，他就像是一头护崽的猛兽，已经亮出了锋利的獠牙。
“小畜生，你来得正好！”
“你问问这个臭丫头，她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她这顿打到底挨得冤不冤。”
奶奶单手叉腰，唾沫横飞地指着小妹，眼神显得特别恶毒。
好似小妹并不是他的亲孙女，而更像一个路边的小乞丐，说打就打，说骂就骂。
“哥，我不是故意的。”
“妈妈今天犯病了，晕倒在了地上，我听说她这是贫血症，吃人参就能治好。”
“我记得奶奶家有一坛酒，里面就泡着一根人参，我想要拿去给妈妈治病，可是却不小心把酒坛子给摔坏了。”
小妹抽泣着说了几句，然后就抱住了陈青山，哭得泪眼婆娑，也把陈青山哭得怒火奔腾。
“你听到了？”
“她才几岁，就已经学会偷偷摸摸了。”
“依我看，她不但活该挨打，而且你们家还必须赔钱。”
奶奶又暴露出刁婆子的本性，一双眼睛恶狠狠地剜向了小妹。
“奶奶，我知道错了。”
“求你别让我们家赔钱了，我们家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小妹吓了一跳，一个劲儿地往陈青山的怀里面钻，瘦弱的身躯一直都在瑟瑟发抖。
“没有？”
“没有就让你妈去卖血，那么大一坛酒，而且还泡了六七年，怎么也值个十块钱吧？”
“这笔钱你们要是不赔，那我就报警，把你妹这个小偷给抓进去。”
奶奶一边跺脚一边喊，五官都已经扭曲了。
“报警？那你赶快去！”
“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条人参是我小时候在山上偶然采到的，却被你偷偷拿去给二叔泡酒。”
“如果公安来了，肯定给你判个盗窃罪，先把你给抓进去！”
陈青山眯起了眼睛，语气冰冷如霜。
“这。”
奶奶哑然，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条野山参虽然不算大，但在当时也值不少钱。
本来可以让陈青山家的日子过得好一些，结果却让奶奶这个偏心眼的刁婆子给偷走了。
如果这么算来的话，奶奶才是那个手脚不干净的小偷，而小妹只是拿回本应该属于她们家的东西。
“够了！”
“我不追究那些酒钱了，你也别再拿那根人参说事了，咱们算是两清。”
奶奶也知道自己理亏，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
“你既然不追究了，但是有些事，我还要追究到底。”
陈青山一把抓住奶奶的衣领，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一道极其清脆的声音响起。
奶奶被扇了一个大跟头，嘴角都被打出了血。
“你，你个畜生。”
“你居然还敢动手打我，你这个不孝子，我跟你拼了。”
奶奶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挠陈青山。
然而她还没有走几步，就被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了脑袋。
“你，你要干啥？”
奶奶双腿打颤，刚嚣张起来的气焰瞬间就灭了下去。
“刚才那一巴掌，是替我小妹还给你的。”
“你以后再敢打她，就不是还你一个巴掌这么简单了，我非要把你的两只手都给打烂。”
陈青山语气冰冷如霜，字字铿锵有力。
既然眼前这个刁婆子没把小妹当成亲孙女，那么陈青山也不可能把她当奶奶。
“咕噜！”
奶奶重重地咽了一口口水，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她突然想起昨天陈青山差点一枪打碎二婶脑袋的那一幕，而此时陈青山那冰冷的眼神，与那个时候一般无二。
她是真怕陈青山的脾气上来了，再一枪把她给打死。
“知，知道了。”
“我以后，不，不打了。”
奶奶吓得颜色苍白，再也不敢犯刁了，急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走！”
陈青山放下了枪，牵起了妹妹的小手，转身就向家里面走去。
而奶奶这吓得双腿发软，直接瘫在了地上，半天都站不起来。
“哥，你为什么不把那根人参要回来，给妈妈治病？”
小妹仰起了头，一张瘦弱的小脸看起来都让人心疼。
“那个人参都已经泡了六七年了，没什么药用价值，况且二叔还把它跟两条毒蛇一起泡，妈吃了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哥买了红糖，回去给妈泡水喝，也能缓解一下她的症状。”
陈青山微笑着说了一句，还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块专门买给小妹的冰糖，随手就塞进了她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