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顿时僵住。
刚才那个审讯他的冷面女警正大步走来，黑色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张伟声音发紧。
“我们的合租室友啊，上次不是说过吗？她会偷摸观察人，不要被她吓到。”
听到白若的话，张伟也是一惊。
他还真不知道这位合租的王冰警官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
车门被拉开，冷风灌入。
王冰面无表情地坐进张伟旁边的位置，黑色皮靴上还沾着警局的灰尘。
狭小的后座空间里，张伟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味。
“真巧，撞鬼的物业管家，竟然是刚来的合租室友。”王冰目视前方，声音像淬了冰。
奥迪车驶入暮色中。
张伟紧贴车门，感觉身旁坐着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活火山。
白若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见到张伟似乎有点怕王冰，她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白若：“王冰，今晚吃火锅吗？庆祝我们有新室友。”
王冰冷淡看了张伟一眼：“可以。”
一个小时后。
湾景公寓，合租房。
火锅翻滚，雾气氤氲中，三人围坐在客厅小圆桌边，空气中弥漫着牛油的辛辣香气。
白若挽起袖子，夹了块毛肚蘸了蘸辣酱，却突然抬起头问：“对了，你今天去康宁居到底看到了什么？
不是让你别去了嘛，你还真敢去。现在好好地，被吓得鬼上身了不说，还把李倩给打了一顿，你说你……”
她话里带着责怪，但语气却比往常更急了些，显然是真的被吓着了。
张伟尴尬地低头喝汤，手不自觉地往锅里乱搅，目光下意识瞄了一眼坐在一旁安静吃饭的王冰。
她依旧冷着脸，没什么表情，目光始终落在锅里，仿佛对他们的对话毫无兴趣。
“我……当时的确看到了。”
张伟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我们刚进小区，物业楼就突然自动断电，整个楼道黑成了一片。然后——”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了口气：“我们遇到了刘福林。”
“谁？”白若下意识地问。
“就是已经死了三年的老业主。”张伟神色凝重：“他穿着白汗衫、蓝布拖鞋，一副活人的样子，还拉着我和李倩去他家，说让我修水管。”
白若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我开始也以为认错人了……但我们跟他走到单元楼下，看到他背对着我们，一边开门一边咕哝‘回来了，快进来’。
我们进去之后，李倩拉住了我……她看见一个没关门的房间里，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背对我们，在梳头。”
“红衣？”白若瞪大了眼。
“对，头发很长，盖住了一半肩膀，我们当时一动不敢动。然后她突然慢慢地——转过头来。”
“别说了！”
白若猛地放下筷子，声音有些尖：“嘶！真被鬼缠上了怎么办？赶紧辞职别干了！有多少钱也不值得命搭上啊！”
张伟讪笑：“说不定是我看错了……”
“你少来。”白若指着他：“你脸都吓青了，今天你又那么诡异，突然动手打李倩。要不你去医院查查脑袋？”
“我没事了。”张伟叹了口气：“后来我们坐电梯，那台明明停用的电梯自动开门了，我们进去后电梯自己上了十楼。
李倩还看见窗台有人趴着……而我，在天台上看到那个红衣女人，她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我。”
白若的脸色已经比窗帘还白了，握着勺子的手轻轻发抖。
一直安静吃火锅的王冰这时终于开口。
“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她抬起头，淡漠地扫了张伟一眼，语气平静得仿佛刚才听到的是谁家的狗丢了。
“别自己吓自己。”她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张伟身上：“张伟，你明天带我一起过去看看。”
张伟愣住了，嘴里的豆腐差点咽错气。
“你……你要一起去？”他惊讶。
“我不信康宁居闹鬼的案子破不了。”王冰平静道，语气却有一股锋锐的坚定。
张伟心里莫名一松，有人陪着，还是个警察，安全感直线飙升。
“那……谢谢你啊。”他憨憨地笑了笑。
“不谢。”王冰说着，忽然语气一转，淡淡地看着他，“下次不要再借‘鬼上身’的借口打女人。”
张伟一愣，随即干笑：“真的是鬼上身……我控制不了的。”
王冰没再搭理他，只低头继续夹火锅菜，表情依旧冷淡，但那种莫名的压迫感让张伟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
真不愧是警察，竟然笃定他就是装鬼打李倩。
想到李倩，张伟夹了一块老豆腐之后，边吃边查看面板。
张伟有些恍惚，自己真的……好像挺能打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突然发现自己对格斗的理解已经比普通人高出不少了。
有了业余格斗手的能力，再加上一个冷面女警。
张伟感觉明天去康宁居都有了些底气，他对着王冰笑：“我们明天几点去呢？”
“你还真的要去？”白若幽怨地瞪着他：“你就这么不怕死？”
张伟摊手：“白姐，我不去，绩效扣完就得喝西北风了。而且现在……也不是我一个人去。”
白若看向王冰：“那你明天可要看好他，你是专业的，也能打，要是真遇到什么……麻烦你多帮帮他。”
王冰轻轻点头，就回答张伟：“白天我上班没时间，明天晚上六点钟下班吃完饭之后，我们再去吧。”
张伟：“好，那明天晚上我们…晚上？！”
饭后，张伟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空调的冷气呼呼地吹着，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疑惑。
“李倩，红衣女鬼？”
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
他再仔细复盘今天李倩的种种表现。
张伟翻了个身，脑海中却浮现李倩那两团温暖的手指触感。
那分明是活人的温度，系统为什么会判定她是女鬼？
窗外传来白若洗漱的水声，合租房的老旧水管发出熟悉的呜咽。
张伟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李倩发了条消息：“脸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