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教室,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跟在那个女生身后的几个小跟班全都看傻了眼。
然而,这种寂静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反抗者”的出现,似乎彻底激怒了这个空间的规则。
教室门口,走廊里,甚至是从窗户外,开始涌入更多的“霸凌者”。
他们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和刚才那个女生如出一辙的恶意笑容,悍不畏死地朝着教室中央的三人团团围了过来。
他们身上没有任何超凡的力量,动作也显得有些呆板僵硬。
但他们无穷无尽,仿佛这个世界的恶意本身。
“切,一群麻烦的苍蝇。”
藤原千夜不爽地啐了一口,摆开了战斗架势。
“别跟他们耗!”
源赖清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他一把拉起还在椅子上发愣的月岛奈,将她瘦弱的身体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同时对藤原千夜喊道:
“他们的目标是她!这些家伙只是记忆的残渣,打不完的!”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抄起了旁边一把还算完整的木椅子,反手握住椅背,将两条椅腿对准了前方。
藤原千夜虽然很不爽被他指挥,但也立刻明白了眼下的处境。
她不再恋战,迅速后退,与源赖清背靠背,形成了一个简陋却坚固的防御阵型。
战斗,瞬间爆发。
藤原千夜负责正面强攻。
失去了华丽的赤焰符,她就像一头被拔了獠牙的母狮,但那股子凶悍的战斗本能却丝毫未减,反而被激发得更加纯粹。
她的每一次出拳,每一次踢腿,都带着一股撕裂一切的狠厉。
一个冲上来的男生被她一记干脆利落的鞭腿扫中脖颈,颈骨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当场像根木桩一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另一个试图从侧面偷袭的女生,则被她抓住头发,狠狠地按在课桌上,清脆的骨裂声听得源赖清都替她疼。
简直就是人形暴龙。
而源赖清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
他负责游走和保护身后的月岛奈。
他的动作没有藤原千夜那么大的开合,却更加高效和致命。
他前世就学过格斗,炼气三层强化的身体素质此刻成了他最可靠的武器。
利用着从穿越前就没丢下的格斗技巧,以及对这些“记忆体”呆板行动模式的精准预判,总能用最小的力气造成最大的效果。
一脚精准踹在对方的膝盖关节,让其失去平衡。
一肘迅猛顶在对方的咽喉,使其瞬间窒息。
或者干脆用手里的椅子腿,专门朝着对方的手腕、脚踝这些脆弱的地方招呼,每一击都伴随着骨骼的哀鸣。
他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街头斗殴专家,冷静、致命,且毫无风度可言。
两人一刚一柔,一主攻一主防,配合得竟意外地默契,硬生生地在数十个“霸凌者”的围攻下,守住了一片小小的安全区。
但在打斗中,源赖清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更棘手的问题。
他身后的月岛奈,状态越来越差了。
那不是身体上的虚弱,而是一种灵魂层面的凋零。
每当一个面目可憎的“霸凌者”嘶吼着突破藤原千夜的狂暴防线,哪怕只是衣角擦过,月岛奈都会像被烙铁烫到一般剧烈颤抖。
她眼神里的光芒正在一丝丝被抽走,那抹清冷的冰紫色被越来越浓重的迷茫与恐惧所覆盖。
她正在被这个世界的恶意同化,被名为“铃木”的绝望记忆彻底吞噬。
源赖清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
他们必须打破这个“被动挨打”的循环。
必须让“铃木”这个角色从这个剧本里消失。
必须让月岛奈,重新变回那个高傲到令人讨厌的冰山女人。
想到这里,源赖清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抓住一个空隙,猛地将手中的椅子往地上一砸!
“咔嚓!”
本就摇摇欲坠的椅子当场散架。
他捡起一根还算结实的椅子腿,看都没看,反手就塞进了身后月岛奈冰凉的手里。
然后,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理会外面那些无穷无尽的敌人,双手抓住月岛奈的肩膀,强迫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他直视着那双写满了恐惧与无助的冰紫色眼眸,一字一句,沉声说道:
“月岛奈!不,铃木!你想一辈子被人这样欺负下去吗?!”
这句话像是一把生锈的钥匙,被强行捅进了一把尘封已久的心锁里,然后野蛮地转动了一下。
“咯吱——”
月岛奈,或者说“铃木”的身体,剧烈地一颤。
那双冰紫色的眼眸中,情绪的洪流瞬间决堤。
属于“铃木”的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懦弱,与属于“月岛奈”的那种与生俱来的骄傲和冰冷,像两头互不相容的猛兽,在她小小的眼眶里疯狂地撕咬冲撞。
她的眼神剧烈地闪烁起来,光影变幻,一会儿是哀求,一会儿是淡漠,一会儿又是濒临崩溃的迷茫。
有戏。
源赖清在心里打了个响指。
“我……不是……”
她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破碎的音节,声音轻得像梦呓。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源赖清塞给她的那根椅子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起苍白的颜色。
“呵。”
一声轻蔑的嗤笑,从包围圈外传来。
那个被藤原千夜一拳揍飞的茶色卷发女生,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又一次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脸上还带着刚才那一拳留下的红印,但眼神里的恶意却比之前浓烈了十倍。
她看到了月岛奈脸上那挣扎的表情,露出了一个更加享受的笑容。
“想反抗吗?怪物?”
她慢悠悠地从地上捡起一支不知道谁掉落的红色水笔,一步步地逼近过来。
“就凭你?”
“喂!你这家伙还没死透吗?!”藤原千夜怒吼一声,正想冲过去再补上一脚,却被两个突然扑上来的记忆体死死缠住,一时竟脱不开身。
茶色卷发女生完全无视了藤原千夜的咆哮,她的眼中只有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猎物。
她走到月岛奈面前,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她脸上的恐惧,然后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水笔,朝着月岛奈那张白皙得如同冰雪雕琢的脸颊,慢慢画了过去。
她要在这张完美的艺术品上,留下最丑陋、最屈辱的印记。
源赖清眼神一凛,正要动手。
就在那红色的笔尖,即将触碰到月岛奈脸颊皮肤的瞬间。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月岛奈那剧烈颤抖的身体,骤然静止。
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双冰紫色的眼眸中,所有的迷茫、恐惧,都在这一刻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平日里那种仿佛能将人灵魂都冻结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