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著不是傻子,但要让他们在短时间里明白一件全新的事物,不是不能,而是需要时间。
在汉克斯用锋利的石头,在手臂上一遍遍划过,又看着一次次痊愈,正在琢磨着是否要给自己来个大的时候,阿蒙终于看不下去了。
“行了行了,关于手指头掉了,还会不会长出来的问题,以后再去研究!眼下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你!”
阿蒙招了招手,一旁的女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柄剑,递给了汉克斯。
看着汉克斯欣喜的接过剑,阿蒙连忙按住了,他想要往脖子上来一下的行为。
“现在杀你的人,还在上游,你心心念念的黑鱼帮,也有很多的疑问,等着你去寻找答案,我需要看到你接下来,会作出如何选择,记住这一切对你来说,很重要!”
原本还处在兴奋头的汉克斯,立刻沉寂下来。
忽然,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
“我说我是个无所不知的神明,你信吗?”
“我信!”
刚刚经历奇幻境遇的少年,无比坚定。
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阿蒙补充一句。
“你要当成从来没有见过我一样!”
夜幕之下,河滩上。
蒂娜一样也在看着离去的少年。
“他是几个人中,实力最弱的,但是看起来,您对他的期待,似乎是最高的?”
“是啊,实力虽然弱小,可是他却是最年轻和最有潜力的。”
蒂娜有些不解。
“凡人的实力,无论是超凡还是传奇,在您眼中不过都是一句话的事,如果您愿意施舍,几乎可以让任何一个普通人,晋级超凡,为什么您会在意这种事呢?”
“因为故事要合情,逻辑要合理,而且合情合理的重要性是第一位的。”
“走吧,跟上去,看看有没有需要你的地方。”
夜幕之下的倩影,如同鬼魅消失不见。
黑水酒吧,位于黑鱼帮的地盘。
但自从老黑鱼病死,这个紧挨着渔夫帮酒吧,便一直受到不断的骚扰。
此刻的黑水酒吧,一改往日的热闹景象,空荡荡的酒吧内,渔人帮的老大带着小弟,堂而皇之的坐在最显眼的地方。
对面坐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他是老黑鱼吉尔的独子,查尔斯。
忽然,酒吧大门被粗暴推开,一个脸上缠着纱布的的壮汉,阴冷的眼神环顾四周,众人纷纷低头不敢与之对视。
他走到主位上坐下,一拍酒桌,把文文静静的查尔斯吓了一跳。
“我说,这次的佣金,不往上再加两层,这事估计了不了!”
说着指了指脸上的伤口。
渔夫帮老大刚想开口,坐在后面的叔叔拉了拉他,他立刻心领神会。
“我同意芬利先生的话,我渔人帮愿意和黑鱼帮一起出这笔钱!”
说着目光看向了查尔斯。
查尔斯气的直发抖,他就算再傻,也明白这两伙人是一起的。
但是他有的选择么?自从当成答应让出这条街的控制权,来换取汉克斯的命,他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可是这能怪他么?要不是父亲捡回来的那个野种,他本该是黑鱼帮绝对的继承人。
那个可恶的家伙,对自己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说什么绝对支持自己,却在背后串联一大帮人,想要把自己赶出黑鱼帮。
绝对不可饶恕!
一想到那个野种已经死了,即使是被人敲诈,心情也变得好受了些。
“相比于佣金,我更关心那个野种是不是真的死了,要知道,拿了我的钱,没有办好事,我可是会很不高兴的!”
从小被监测出魔法天赋,被花重金去了天穹学院部上学,虽然天赋实在有限,没有学出个什么名堂,但是魔法师们高高在上的架子,可是学了个十层十。
原本还属于装腔作势的芬利,这下子可真是火冒三丈。
看着情况不对的黑鱼帮老大,连忙制止了将要发作的芬利,真要让查尔斯死在这了,那黑鱼帮立马就要和自己拼个鱼死网破不可。
“死没死不知道,这会应该是死了,除非他变成一条鱼。”
查尔斯听出来,话里有话。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芬利先生割断了他的手筋脚筋,还有全部的关节韧带,肚子里的内脏都流了一地,当然了,芬利先生还是太过仁慈,没有给他喉咙上来一刀,只是让我们把他丢进河里,这会他要是没变成鱼的话,应该是活不了了。”
黑鱼帮和渔人帮是老对手,知根知底,明白这个装腔作势的家伙,是个没见过底层斗争的草包,几句话就把他吓住了。
“很好,我会派人把钱送来,但是你们也要遵守约定,不要再骚扰我黑鱼帮的地盘,否则你们可承受不起来自天穹的怒火!”
查尔斯撂下一句话,大摇大摆的离开了酒馆。
看着转眼就走没影的查尔斯,渔人帮的叔侄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要说老黑鱼吉尔,也算个人物,怎么生个儿子,就这么废物呢?”
“如果说查尔斯和汉克斯的身份对调一下,我都信!”
“他以为自己在天穹上学,还真把自己当成魔法师了?要不是他老子年年拿钱供着,恐怕早就被赶出来了,他还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吗?”
“不过也好,如果不是他的开销过大,黑鱼帮上上下下早就不满了,也不至于我们一撺掇,他们就要上串下跳的要把他赶出去,这样一来,才给我们收拾汉克斯的机会。”
“说真的,要不是汉克斯那小子,脑袋里面一根筋,我还真想把他拉到我们这边来。”
芬利喝下一杯酒,冷笑道。
“鲍尔,你和我见过的天才还少吗?只有活下去的才算数,死掉的从来都是不算数的。”
鲍尔是叔叔的名字。
“老兄弟,这次幸苦你了!”
“嘿嘿,这一趟能拿到500金的佣金,外加100金的补偿,算不得辛苦,下次有这种事,还可以来找我。”
足足600金,虽然他们只出一半,但还是让他们叔侄俩一阵肉疼,这几乎是相当于他们两年的纯利润。
但是,未来是美好的。
汉克斯死了,吞并比他们地盘还要大的黑鱼帮,指日可待。只要人还在,钱迟早都会赚回来。
就在众人举杯相庆时,酒吧大门被人一脚踢飞,一个身影从夜幕中走进灯光里时,刚才还在欢笑的人群,集体倒吸一口凉气。
“你是人是鬼?”
刚才明明被砍的血肉模糊,丢到河里的家伙,如今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很难不让人怀疑。
“你刚才要是真的割断我的喉咙,说不定我就真死了!”
少年汉克斯,衣衫褴褛,扛着剑,笑着脸,露着一排大牙,看着众人。
“没想到吧?我又回来啦!”
“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芬利站起身,拔出双剑。
众人以为他要动手,没想到他一挥手。
“给我上!”
帮派众人一阵无奈,只得纷纷举起剑,围了上去。
其实本地帮派间动手,往往分为死斗和活斗。
特别是成名已久的大帮派之间,伤人不要命,既要保持斗争性又要克制仇恨,区分活斗和死斗,就很有必要了。
至于活斗衍生出的决斗约战,就更是数不胜数。
以往,汉克斯很守规矩,特别是在吉尔死后,他为了不给黑鱼帮招惹过多的麻烦,一直很克制。
但是现在,规矩被打破了。
街头混战,最讲究见机行事,见缝插针,没有多少人会有章法,都是瞅准机会抽冷子,来上一下。
汉克斯对此太熟悉了。
一旦有人,想上前试探,进入他的攻击范围,他的剑,便后发先至,一剑刺在喉咙上。
几番白给下来,众人又开始群起而攻之,这下就更简单了,不像军阵操练过的士兵,这些混混脚步虚浮,汉克斯只要把剑架住,一代一引,众人便你撞我我撞你,东倒西歪,一剑横扫死一片。
怎么说呢,已经步入大师段的汉克斯,面对着些勉强跻身精英段的混混,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就在众人混战时,一个身影已经悄悄溜到门边。
正要开溜的芬利,突然看见门口站着一人,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人。
如果是平常,看见这种漂亮女人,只会让芬利直呼好运,但现在,这个女人出现在门口,他只能直呼倒霉。
很明显,死而复生的汉克斯,和她应该有很大关系。
“把路让开,否则。。。”
女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快点回去,除非你能打赢那个男孩,否则你再也没有别的生路了。”
芬利不信邪,双剑刺出。
女人单手一招,两柄剑被她交叉握在手中。
芊芊玉手,白皙皮肤,好像吹弹可破,但芬利只感觉好像双剑被卡到石头里,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女人的手一用力,双剑便弯成一个弧度。
“哎呀,不对,可不能给你弄断了,要不等会你打不赢怪我,可就麻烦了。”
说着又将弯曲的剑给捋直,还给了芬利。
芬利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个像怪物一样的女人,默默的走了回去。
混战已经接近尾声,地上倒了一片,叔侄俩也拿着剑,加入了战斗。
看着去而复返的芬利,鲍尔大声喊着。
“老兄弟,过来帮我宰了这小子,我给你再加100金,不,200金!”
芬利阴沉着脸,走到叔侄俩身后,正待叔侄俩一喜,准备全力进攻时,两柄细剑分别从叔侄俩背后穿过胸膛。
两人死不瞑目的望向背后,眼神里全是不解。
“我只是拿钱办事,并不是你的敌人,我虽然杀过你,但你现在不是活过来了么?我现在帮你杀了他们俩,就算我们扯平了,行不行?”
芬利一脸祈求的看着少年,当然,少年此刻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啧~!”
美丽的女人走进酒馆,挑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多此一举!”
“怎么办,好戏被打扰了,怎么补救呢?”
“有了!”
女子捏着手指,轻轻一弹,一点不知名的东西,飞速射向芬利。
芬利只感觉一痛,以为是什么武器,赶紧寻找伤口,什么也没有。
“什么东西?”
“好东西!”
话音刚落,芬利心中一股极其愤怒的情绪涌现。
这股情绪开始影响他的身体,双目赤红,青筋暴起,连带着全身的肌肉也在一点点膨胀。
“吼!”
“这是你逼我的!”
芬利高高跃起,双剑带着音啸,劈向那个刚才像杀神一样的少年。
第一次在河边交手时,汉克斯并不是跟不上他的速度,而是他诡异的技巧,对于成长在街头混斗的自己,实在太过陌生,还没有想清楚里面的窍门,一个照面就吃了大亏。
在来的路上,自己就已经想了好几种办法,来化解这种技巧,可是现在的情况却全然相反,拿着双剑的家伙,完全变成了一头疯狂的野兽。
每一次劈砍,都似乎要将细剑震碎力道,绵绵不绝。
汉克斯奋力招架着,忽然一个用力震退对手,给自己赢得一些喘息空间,但下一刻,疯狂的野兽再次扑了上来。
他有些诧异自己还能招架这么久,可能是那道光,给予自己的力量吧。
“我说你不是有一招自创的招式吗?怎么不拿出来耍耍?”
穿着灰衣服的阿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吧台上,他拿起一瓶酒喝着。
“呸~”
阿蒙嫌弃的丢掉。
“这样招架,你要招架到什么时候?”
“那招?那招不行吧?那个用来打那些混混可以,打他我怕用不出来。”
阿蒙明白他的意思,那是一招大开大合的进攻,用来对付那些街边虚弱的混混有奇效,但现在对付这头狂暴野兽,这怕一个交接就是空门大开,想想都不太美妙。
“你是不是感觉,在你的身体里面有一股使不完的力气?”
“现在你使出那一招的时候,想象着把那股力气,传导到手上,再传导到剑上,最后再挥出去,试试看!”
阿蒙的存在,已经被少年拔高到神灵的程度,不疑有他,少年挥剑而出。
果不其然——少年差点被砍死。
险之又险的避过要害,细剑成功在身上留下几处伤口,还好少年如今也不做人了,伤口慢慢的开始愈合。
“这有点难啊!阿蒙先生!”
“这我不管,总之这是你的事,我要看到你做到为止!”
阿蒙一字一顿,严肃的说道。
汉克斯忽然想到,阿蒙在河边对自己说过的话。
‘对自己很重要的事情,难道就是说这个么?’
“我明白了!”
一剑震开,再次劈出,再次挂彩。
二剑震开,依旧劈出,依旧挂彩。
再来,再来,再来。。。
直到身上伤口愈合的速度,赶不上增加的速度,他又再次变成了个血人。
终于在又一次的挥出中,心灵福至,犹如手臂延申出了感官,顺着剑刃挥洒而出。
这道无名之物,是如此锋利,毫不停顿切过双剑,切过脖颈,切过酒吧的桌椅,在地板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槽印,方才停止。
看着野兽终于没了动静,汉克斯终于一头躺在脏兮兮的酒吧地板上,大口喘着粗气。
看着终于恢复平静的少年,阿蒙递过去一瓶,他感觉还能喝的酒。
“现在仇也报了,渔人帮也覆灭了,你还有什么打算么?”
汉克斯喝了一口酒,奇怪的看着他。
“你不是说我以后的命都是你的么?当然是跟你走啊!”
“话虽如此,可是我不喜欢强迫别人做不喜欢的事,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可以给我说说看。”
汉克斯挠了挠头,有些困惑。
“老吉尔死了,查尔斯也讨厌我,我也不想回去了,我也不知道现在想做什么?”
阿蒙有些高兴的站了起来。
“那我帮你想想行吗?”
“你是喜欢不喜欢当一个统治世界的国王呢?全世界的财富都属于你,全世界的权力都听命于你,全世界的美人都倾心于你!”
少年有些为难。
“我在黑鱼帮都没做好,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
阿蒙踱着步,思考着。
“那你要不要成为一名大英雄,一名可以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对于世界还是懵懵懂懂的少年,终于在此刻,眼神里迸发出一丝光彩。
“我愿意!”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