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吧?这小子,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一个平日里最爱倚老卖老的七级车工,酸溜溜地说道。
“哼,什么狗屁工程师!不就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让他给蒙对了一次吗?”另一个电工师傅,满脸的不服气。
“就是!要论手上功夫,论经验,他给咱们提鞋都不配!”
他们不敢在大会上表露不满,但私下里,那股子被时代抛弃的酸楚和对新贵的嫉妒,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看到易中海走过来,几个人立刻围了上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一大爷,您可得给咱们说句公道话!这厂里,还有没有咱们老师傅的活路了?”
“是啊,一大爷!厂长现在眼里就只有那个姓林的小子,咱们这些老骨头,怕是都要被扫地出门了!”
易中海听着这些话,心中的怨毒和不甘,如同野草般疯长。
他深吸了一口烟,将烟头狠狠地摁在墙上,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
“急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阴冷的寒意。
“你们啊,还是太年轻,看不透这里面的门道。”
几个老师傅都凑了过来,洗耳恭听。
易中海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掌控局面的快感,仿佛又找回了当年那个说一不二的一大爷的感觉。
“你们以为,他现在是风光无限?”易中海冷笑一声,“我告诉你们,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爬得越高,根基越是不稳,将来就摔得越重!”
他顿了顿,继续用他那套“人情世故”的理论,开始散播流言。
“他一个十六岁的毛头小子,懂什么叫人情?懂什么叫世故?他现在得罪了苏联专家,又不懂得尊敬咱们这些老师傅,在厂里,他就是个没根的浮萍!”
“别看杨厂长现在护着他,杨厂长能护他一辈子?官场上的事,风云变幻,谁说得准?”
“他现在拿到的好处越多,眼红他的人就越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他那愣头青的性格,早晚要栽大跟头!”
“咱们啊,什么都不用做。”易中海的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就等着,看他什么时候,自己从天上掉下来!”
一番话,说得几个老师傅连连点头,仿佛看到了林卫未来凄惨的下场,心里那股子酸意,顿时消解了不少。
“还是一大爷您看得透彻!”
“没错!咱们就等着看好戏!”
他们仿佛又找到了心理平衡,靠着这种精神胜利法,来麻痹自己被时代淘汰的痛苦。
易中海看着他们,心中冷笑。
他当然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不过是自欺欺人。
以林卫现在受到的重视程度,只要他不犯原则性的错误,根本没人能动得了他。
但他必须这么说!
他要拉拢这些同样心怀不满的老师傅,抱成一团,形成一股暗流。
他或许无法再在明面上和林卫抗衡,但他可以在背地里,用他最擅长的人情、流言和是非,给林卫前进的道路上,埋下无数的钉子!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易中海,还没倒!
只要他还在这个厂里一天,他就不会让那个姓林的,过得那么舒坦!
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嫉妒与怨毒,几乎要化作实质,从眼眶里溢出来。
一场围绕着旧秩序与新权威的暗战,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已然拉开了序幕。
前院,贾家。
破旧的门帘后面,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昏暗和压抑。
秦淮茹站在自家门口,没有走出去,只是静静地听着。
广播里,杨厂长那激昂的声音,表彰大会上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像是一把把无形的锥子,一下一下,扎在她的心上。
林卫。
又是林卫。
这个名字,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从一个她可以随意拿捏、算计的邻家半大孩子,变成了一个她只能仰望,甚至连仰望都觉得刺眼的,高高在上的存在。
九级工程师……
专家筒子楼……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碎了她心中最后一点点的幻想和侥幸。
她缓缓地转过身,目光扫过自家的屋子。
徒有四壁,家徒四壁。
墙角结着蜘蛛网,桌椅都缺了腿,用砖头垫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贫穷和绝望的味道。
婆婆贾张氏因为纵容棒梗偷窃,被罚去扫了半个月的厕所,如今虽然回来了,却也像霜打的茄子,再也神气不起来,整日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儿子棒梗,被送进了少管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而她最大的靠山,那个曾经承诺要给她养老送终的一大爷易中海,自从在技术和权力的双重对决中完败后,就彻底断了对贾家的接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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