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夫人说您今日太过操劳，这是夫人特意让人炖的补汤。”
“放下吧。”
婢女将补汤放在桌子上退出书房。
季安一碗汤下肚，手中的书卷怎么都看不进去，起身往郑秋月的院子里去。
待不见季安身影后，一道影子钻进书房。
烛影摇曳，郑秋月进到季明瑶房间，将一个木盒子递给她。
“给那边送去吧。”
季明瑶打开盒子，夜明珠的荧光便洒满屋子，熠熠生辉。
这样好的宝物居然要送给那家黑店，真是不甘心。
郑秋月也是肉疼，这夜明珠还是初进府的时候她哄着季安才得以见到，本来是想讨要到手，但被季安训斥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也是多亏那次，才让她知道夜明珠的存放位置。
“娘，父亲那边......”
郑秋月面上不屑：“无妨，艳花通常开不了几日。”
天下有哪个女人会把丈夫送到别的女人床上？但季安就不是个本分人，不然哪里有她的今天，不然侯府外面又怎会有那些野种？
但是在安伯侯府中，他不会再有其他的姨娘，一个没名分的女人，能蹦跶几天？
只有这样才能绊住他的脚，让他放下防范，不然她怎么能进书房偷换夜明珠呢。
季与鸢闭着眼任由知回和素雪折腾打扮她。
她不太理解这帮所谓贵人，生活已经如此富足，何不躺平好好享受人生，偏偏被那些礼仪规矩束缚，一个宴会要起这样早。
出门的时候人还是迷迷糊糊的。
见她出来，季安再开口嘱咐：“进宫一定要注意言行，莫冲撞了宫中贵人。”
“尤其是与鸢，多年不在京中，要是有什么不解的就问问瑶儿。”
季明瑶端起笑容：“瑶儿谨记父亲教诲，一定会看好姐姐的。”
“若我还是犯了错误呢？”
季安维持面上和蔼。
“若是真的犯错了也不要怕，为父定然会站在你这一边保护你，放心吧。”
季与鸢空空的肚子实在是没有东西能吐出来，先一步上车。季明瑶跟在她后面。
两人在马车内相对而坐。
侯府离皇宫距离不远，季与鸢小憩还没进入状态就已经接近宫门。
“姐姐当真是好心态，看来该是瑶儿向姐姐学习才是。”
季与鸢睁开眼：“季明瑶，这没有别人，在这里装模作样只会令人恶心。”
季明瑶没想到她能回的如此直白，突然理解为什么那日郑秋月会如此生气，被这样回怼，她心中的火也是起来了。
“希望你进宫后还能有这样的好心态。”季明瑶强忍住一副善面，在马车停稳后先行下车。
一路上季明瑶绒遇见的世家贵女们打招呼，季与鸢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
御花园内春色正浓，红紫黄粉各色花儿堆锦叠锈，在阳光下光泽流淌，灼人眼目，为靡丽的盛世天家增添矜贵华美。
一群世家贵女三三两两散在锦绣美景间，九曲石桥上凭栏戏鱼几位步摇细碎的宝石流苏同桥下粼粼水光相映；六角亭中巧笑倩兮融入喧闹花香中。
衣香鬓影穿梭繁花深处，人面花光交相映下彼此暗流涌动，是属于勋贵之家不着痕迹的较劲攀比，被馥郁春风带动弥漫满园。
不少贵女注意到季与鸢的到来，议论纷纷。
“那位面生的就是最近才回京的安伯侯府嫡女吧？”
“她跟在季明瑶身后，应该是了。”
“都说她残害怀孕姨娘，顶撞父母，是个不好相与的。”
“那咱们离她远些。”
......
季明瑶听着心中却畅快得很。
崔雪从花间走过，来到两个人面前：“明瑶你来了，那边花开的可美咱们去看看吧。”
季明瑶推脱着：“我就先不去了，今早出门前父亲特意嘱咐要我带好姐姐。”
崔雪这才用正眼瞧季与鸢，淡漠疏离，看起来就不亲近人。
季与鸢看向假山边的一道倩影，直接离开。
“姐姐你去哪里？”季明瑶转身要追。
崔雪拉住她：“追她作甚，算她识趣知道不缠着你，咱们走吧，姐妹们都等着你呢。”
季明瑶见她走远，回应崔雪，两人一起去亭中。
众人见季与鸢走去的方向不禁嗤笑。
“今日楼家那位老姑娘也来了？”
楼文简一身竹绿暗纹裙装，比起百花争艳的其他人稍显素净，却也端庄得体。
一人站在假山边欣赏着单枝不成群的花儿。
“看来被大家看不上的人也会抱团取暖呢。”
“一个被孤立的老女人，一个恶毒的乡下嫡女，这组合还怪有趣的。”
她们的调笑她听的一清二楚，心中泛不起涟漪，却侧过身去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少女。
确实是个面生的，但定国公是她父亲的好友，是她父亲敬佩的人。
季与鸢挂起一抹笑，直言道：“不知是否有幸认识一下楼小姐呢？”
“季小姐居然想结识我这老姑娘？”她说的坦然，对于老姑娘这种字眼丝毫不在意。
倒是让季与鸢更高看一眼。
比起满园刚及笄或者十有八九的女孩儿们，她今年已二十又五，在同龄人都已为人妇或母亲的衬托下，她这个至今未嫁甚至不想婚配的人确实像个异类。
所以年轻的姑娘们不与她来往，背地里称呼她为老女人。她倒也乐得清净，免去一些虚与委蛇的交际和肮脏手段。
楼文简是威远将军的老来女，带兵打了一辈子的仗，就这么一个孩子，宠得不得了，哪怕她不嫁人就这样在家中一辈子威远将军也是愿意的。
“将门虎女，楼小姐乃真性情，我自然想结识。”
“况且外祖在世时与令尊是好友，我儿时还远远的瞧见过几次楼小姐呢。
楼文简也回想起，似乎定国公来将军府找父亲的时候带过一个小丫头。
“与我相交无益，我也不喜交际，怕是要让季小姐失望了。”
楼文简转过身，示意季与鸢自便。
季与鸢向侧前方走去，和她在那几枝花前并排而立。从远处看去颇为亲密。
“我要结识的并不只是楼小姐。”
季与鸢的停顿惹来楼文简重新注视。
在她的目光中季与鸢的头更靠近她几分，轻声细语在她耳旁。
“我更想结识藏锋的锋羽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