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含怒劈出的第三刀,裹挟着开山裂石般的狂猛气势,撕裂空气,当头砸落!
这含恨一击,他已毫无保留!
颜良眼中厉芒一闪,非但不守,反而发出一声炸雷般的暴吼!
他双臂筋肉虬结,倾尽毕生力气,将掌中长刀由下至上狠狠撩起!
嗡——!
两道撕裂夜幕的寒光,于电光石火间悍然对撞!
铛啷——!
刺耳的金铁交鸣爆响,火星如烟花般四溅!
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顺着刀杆狂涌而来!颜良只觉得虎口仿佛被撕裂,温热的鲜血瞬间浸湿了刀柄。
那股沛然巨力更是透臂而入,狠狠撞击着他的五脏六腑,气血翻腾欲呕!
这第三刀的恐怖,远超颜良预估!但他终究是硬生生扛住了!
反震之力将关羽连人带马震得微微一顿,那铁塔般的身躯也晃了晃。
一刀过后,关羽那张因暴怒而赤红的脸庞上,竟罕见地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
眼前这家伙……居然结结实实吃下了自己三刀?不仅没被劈飞,甚至没吐血?
耻辱!巨大的耻辱感瞬间吞噬了关羽的理智!
他双目赤红如野兽,粗壮的猿臂再次抡圆,第四刀、第五刀……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狠过一刀,如同失控的狂风暴雨,疯狂地向颜良倾泻!
颜良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驱使着他舞动长刀,在关羽这狂暴的攻势下左支右绌,艰难招架。
最初几招,颜良心还悬着,担心自己撑不过关羽这连绵不绝的重击。
然而,当七八招过后,他紧绷的神经却猛地一松!
他惊异地察觉到,青龙偃月刀上传来的压力……似乎在减弱?!
仿佛那石破天惊的前三刀,已耗尽了关羽大半的气力。
这头猛虎,后劲似乎跟不上了?
转眼二十招已过!
颜良非但感受不到丝毫压迫,甚至能在虎口剧痛、脏腑微创的情况下,从容地接下关羽的招式!
偶尔还能瞅准空档,凌厉地反击一两刀!
颜良脑中灵光乍现,瞬间明悟!
原来关云长的杀手锏,全在那开场的三刀!
那三刀力量霸绝天下,可对体能的消耗也堪称恐怖!
关羽终究是血肉之躯,不是神仙,根本无法持续维持这种不顾一切的狂暴输出!
所以,三刀一过,他的力道便如退潮般迅速衰减,只能倚仗刀法的精妙周旋。
颜良恍然大悟:怪不得壮年关羽能秒天秒地,老了之后却常被无名之辈缠斗。
根本原因就是年老力衰,这“三板斧”的绝杀使不出来了!
看破关羽的致命弱点,颜良胸中战意如火山爆发!
手中长刀攻势陡然转急,刀光如连绵不绝的怒涛,反卷向关羽!
二人这番恶斗虽惊心动魄,实则只在瞬息之间。
周围的河北军将士,从最初的震惊慌乱中迅速回神,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欲要救援主将!
战机已失!再缠斗下去,关羽必陷重围,死路一条!
暴怒的关羽尚存最后一丝理智。
眼见敌骑越聚越多,眼前这个颜良又韧如磐石,久攻不下。
他心知不可恋战,猛攻几刀逼开一丝空隙,勒转赤兔马头,拖刀便走!
凭借锋锐的刀光和赤兔马的神速,关羽硬生生撞开围堵的河北兵,如一道红色闪电,向着己方军阵疾驰而去!
河北军将士眼见敌方大将狼狈败走,原本低落的士气瞬间引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响彻战场!
而对面的曹军阵营,目睹主将之一的关羽竟败退而归,军心顿时动摇。
就连一向沉稳的张辽,此刻脸上也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云长之勇,加上赤兔马之快……竟然拿不下那颜良?!这河北骁将……当真恐怖如斯!”
亲眼见证这场惊世对决的张辽,心底对颜良的武艺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忌惮。
河北军中,击退强敌的颜良享受着将士们狂热的欢呼,英俊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但他心里门儿清:关羽的恐怖实力毋庸置疑!这次败退,更多是因为他深陷重围,不敢死磕。
真要单打独斗生死相搏,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关羽的败退,沉重打击了曹军的士气!这正是天赐的破敌良机!
颜良没有追击关羽,他猛地勒马,立于阵前,长刀如旗,直指对面曹军,声若雷霆炸响:“擂鼓!全军突击——!”
令旗狂舞!震天动地的战鼓声轰然爆发,仿佛要撕裂苍穹!
伴随着最激昂的鼓点,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冲天而起!
四千河北铁骑,如同挣脱牢笼的洪荒巨兽,轰然启动!
刹那间,滚滚铁骑组成的巨大楔形冲锋阵,宛如决堤的灭世洪流,裹挟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威势,如山崩地裂,朝着正西方向的曹军骑兵阵狂飙突进!
冲在最前方的百余骑,正是颜良麾下最精锐的“陷阵骑”!
这些全身披挂重甲的铁罐头,将森然指天的长矛猛地压低!
无数冰冷的锋刃汇聚成一柄令天地变色的巨大死亡箭头,撕裂空气,如同地狱探出的獠牙,狠狠噬向敌人!
张辽和他麾下的曹军骑兵,目睹这毁灭性的冲锋阵势,无不骇然变色!
这些原本想来突袭捡便宜的曹军,先是扑了个空(颜良有备),士气受挫;
接着主将关羽狼狈败回,士气再跌;
如今面对这士气爆棚、如狼似虎的河北重骑洪流,士气彻底崩到了悬崖边!
前排的曹骑惊恐相顾,胆大的还在犹豫,胆小的已经悄悄拨转马头,准备开溜!
“丞相的妙计……怎会被颜良识破?!怎么会这样?!”
张辽心中惊涛骇浪。
看着己方军心涣散,看着那无可阻挡的钢铁洪流碾压而来,他心知硬抗必死,只得咬牙下令:“全军听令!向西撤退!与丞相步军主力会合!”
撤退的号令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已摇摇欲坠的曹军骑兵,瞬间如炸窝的马蜂,轰然溃散!
无数人争先恐后,策马向西亡命狂奔!
颜良一马当先,长刀如轮,率领着麾下铁骑,如同出闸的嗜血猛兽,狠狠撞入溃逃的曹军之中!
刀光过处,血雨纷飞!铁蹄之下,哀嚎遍野!
落马的曹兵瞬间被踏成肉泥!
凄厉的惨叫与绝望的哭嚎响彻原野。
颜良率军一路追杀,如砍瓜切菜,直追出二十余里,方才意犹未尽地勒住马缰。
勒马回望,战场惨状尽收眼底。从白马城下一直到此处,大地仿佛被泼上了一层厚厚的、粘稠发黑的“油漆”——那是无数鲜血浸透泥土形成的、令人作呕的血泥地毯。
断臂残肢、碎裂的头颅如同可怖的装饰,散落在这片猩红的地毯之上。
得胜的河北军士卒们挥舞着沾满敌人鲜血的兵器,在尸山血海中纵情欢呼,嘶声呐喊!
“颜将军神威!先破曹贼奸计,再败关云长!真乃天神下凡!主公得知白马大捷,必对将军厚加封赏!”
策马赶来的副将马延,毫不掩饰脸上的崇拜与激动,高声赞叹。
厚赏?颜良心中冷笑。
袁绍此人,表面宽厚,内心猜忌。
当年的鞠义何等功勋,最终还不是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场?
自己若再立奇功,难保不会成为下一个鞠义!
“好在今日一战,老子只是为了自保!这一仗打完,得想办法脱离袁绍这艘破船了……老子可没兴趣给你袁家卖命,最后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颜良心念电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道:“今日大胜,全赖弟兄们舍命相搏!本将必在主公面前,为诸位请功!”
颜良轻飘飘将功劳推给部下。
马延等将领闻言,更是欣喜若狂,对这位不贪功、重情义的主将佩服得五体投地,只觉得跟着这样的将军打仗,痛快!
此时,夕阳西沉。
颜良果断下令:“撤白马之围!全军向北,靠拢黎阳!”
马延一愣,满脸不解:“将军!咱们刚打了一场大胜仗,士气正旺!为何不趁势拿下白马城,反而要撤?”
颜良目光扫过西面地平线,冷静分析:“白马城有于禁坐镇,此人用兵老辣,麾下数千精兵据坚城而守。凭我们这点兵力,短时间根本啃不下来。”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更何况,曹操的大部队就在后面!敌众我寡,老子可不做亏本买卖!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这番条理清晰、深谋远虑的分析,让左右将领心服口服。
马延更是心中暗惊:以前的颜将军固然勇猛,但似乎缺了几分谋略。
今日观其言行,竟似脱胎换骨,智勇双全!
这让他看向颜良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敬畏。
惊叹之下,马延由衷抱拳:“将军深谋远虑,末将远不及也!”
其余将领也纷纷附和,盛赞之词不绝于耳。
面对众将的溢美之词,颜良只是嘴角微扬,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白马以西三十里外,一支绵延数里的步军正在急速行军。
队伍中不见辎重,士兵大多轻装疾行。
队伍中央,一名身着红袍、身材短小的男子策马当先,正是当朝丞相曹操。
亲卫统领许褚和首席军师荀攸紧随左右。
曹操的目光始终紧锁白马方向。
当看到远方天际那冲天的烟尘渐渐平息消散时,他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志得意满的微笑。
“吁——!”
曹操勒住马缰,马鞭遥指东方烟尘消散处,笑眯眯地对荀攸道:“公达你看,前方尘土已落。想来是文远和云长的突袭已然得手。”
“呵呵,若是袁本初得知,他中了你这招‘声东击西’,折了颜良这头猛虎和那万余精锐,不知要如何恨你入骨啊!”
荀攸捋着稀疏的胡须,眉宇间带着运筹帷幄的自信:“颜良匹夫之勇,不足挂齿。”
“倒是折了他河北近半精骑,必令袁绍胆寒!看他日后还敢不敢轻易分兵袭扰许都之南?”
曹操闻言,深以为然,抚掌而笑。
恰在此时,一骑斥候如旋风般从东面飞驰而来,脸上带着惊惶!
“报——!丞相!大事不好!敌军早有防备!张、关二位将军……被那颜良击败!我军奇袭骑兵……已然溃散奔逃!”
“什么?!”
曹操脸上那志在必得的笑容瞬间冻结!
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惊骇与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荒谬绝伦的事情!
血色仿佛瞬间从他脸上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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