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木慎司的神谕,已然降下。
亚久津仁的一切挣扎,在他那洞悉万物的「未来演算」面前,都沦为一场徒劳的、甚至带着几分滑稽色彩的独角戏。
接下来的比赛,彻底异化。
它不再是两个人类之间的对决,而是一场单方面的,近乎于“神迹”的公开展示。
亚久津试图反抗。
他将自己淬炼到极致的野性本能,与从赤木那里学来的数据分析碎片强行糅合,试图创造出一个能够挣脱“未来”枷锁的变数。
他的大脑在燃烧,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啸着,要打出一球,一球足以撕裂那张无形巨网的,超越预测的一球。
然而,在他挥拍的前一刹那。
那个声音,那个不带任何情绪起伏,冰冷得宛如机械合成音的声音,总会准时响起,宣告他的死刑。
“右侧短球。”
赤木慎司站在网前,语气平淡地陈述着一个既定事实。
“试图引我上网,然后用你的爆发力打出直线穿越。”
亚久津全身的肌肉猛然一僵。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连血液的流动都为之一滞。
他脑海中刚刚成型的,最隐秘的战术意图,就这么被对方轻飘飘地、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
赤木的声音还在继续,是对他战术的点评,更是对结局的宣判。
“很聪明的想法,但可惜,还是会被我用削球,打乱你的重心。”
“砰!”
亚久津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完全按照他最初的本能,挥出了球拍。
网球的轨迹,与赤木的“预言”,分毫不差。
而赤木的回击,也精准地落在了最能破坏他身体平衡的那个点上。
结果,分毫不差。
这种感觉,远比单纯的被击败要痛苦千万倍。
那是一种从思维到行动,从灵魂到肉体,都被人从一个更高的维度,彻底洞悉、彻底掌控的,绝对的绝望。
又一球。
亚久津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
他放弃了所有复杂的战术,他要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身体天赋,用最纯粹的本能,打出一个极限的网前小球。
这是野兽的直觉,是超越逻辑的灵光一闪!
然而……
“这一球,你想用你的身体天赋,打出一个极限的网前小球。”
赤木的声音,再次幽灵般响起。
“但你的膝盖,会比预想中多弯曲0.5度,导致击球下网。”
“咚。”
网球,应声落网。
那沉闷的撞击声,不像是打在网上,更像是狠狠砸在亚久津的心脏上。
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膝盖,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疯狂地窜遍全身。
结束了。
名为“反抗”的火焰,在他刚刚燃起的瞬间,就被这无法理解的,如同神明般的力量,无情地浇灭了。
他感觉自己就是那个在天空肆意折腾的孙悟空,而对面的赤木慎司,就是那尊不动声色,俯瞰众生的如来佛。
无论他如何翻滚,如何咆哮,都逃不出那片笼罩一切的五指山。
他的每一次挥拍,都像是在用自己的身体,亲手去验证对方“预言”的正确性。
他成了一个提线木偶,而线的另一端,就握在那个男人的手中。
最终。
当赤木以一记再普通不过的直线球,拿下赛点时,亚久津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颗黄色的网球,从自己身边飞过,在身后砸出一声清脆的回响。
比分,定格。
“6-1”。
比赛结束。
给予亚久津的那一分,不再是他拼死挣扎换来的荣耀。
它变成了一种来自神明,对凡人努力的“恩赐”,一种居高临下的认可,彰显着赤木那更加深不可测的,绝对的统治力。
亚久津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浑身上下,早已被汗水彻底浸透,分不清是剧烈运动后的热汗,还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所渗出的冷汗。
他低着头,银色的发丝被汗水打湿,黏在额前,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整个球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耳中,只能听到他那粗重、压抑,仿佛破旧风箱般的喘息声。
许久。
许久。
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中,这个不动峰最凶恶,最桀骜不驯的男人,终于动了。
他的脚步,沉重得像是灌满了铅。
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了赤木慎司的面前。
神尾、伊武,所有不动峰的队员,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以为,一场更惨烈的暴力冲突,即将爆发。
然而,亚久津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最亲近的队友在内,都震惊到无以复加。
他,亚久津仁。
这个视规则如无物,视尊严高于一切的男人。
郑重地,深深地,向着眼前的赤木慎司,低下了他那颗从未对任何人,任何事物,低下过的高傲的头颅。
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
也不是因为被更强大的武力所镇压。
而是发自内心地,对那份无法理解,无法战胜,无法想象的,绝对的强大……
彻底臣服。
至此,不动峰最凶恶的一把兵器,被彻底驯服。
赤木慎司的权威,在不动峰内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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