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天自毁式的牺牲,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凌山的心口,也砸在每一个关注着这场星空之战的人心头。
灵犀殿内,凌山身体剧震,又一口金色的血液喷出,洒落在冰冷的水晶控制台上,发出滋滋的轻响,那是高度凝聚的生命能量在逸散。他与啸天的生物链接被强行撕裂,带来的反噬远超物理伤害,那是灵魂层面被剜去一块的剧痛。“星髓”上的裂纹骤然扩大,光芒急剧闪烁,整座“凌霄天庭”随之剧烈摇晃,外围力场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凌先生!”“稳住!能量心脏输出不稳定!”“左翼第三区段力场失效!暗影突破!”
惊呼声和警报声在殿内炸响。苏芷晴不顾一切地冲到凌山身边,试图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却被一股无形的力场 gently推开——凌山即使在最痛苦的时刻,仍在下意识地保护她。
“我……没事。”凌山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强行挺直脊梁,染血的手指死死按在控制台上,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压向“星髓”,强行稳定其能量输出,修复受损的力场。“啸天……不会白死。”
他的眼神在极致的痛苦后,燃起的是冰冷的、足以冻结星河的怒火和决绝!
“青瞳!破风!回来!护住两翼!”“所有剩余联军火力!覆盖坐标(K7,L12,M9)!饱和打击!现在!”
接收到指令的青瞳和破风,发出泣血般的悲鸣,却无比忠实地执行了命令,放弃追杀,化作两道流光回归城市两翼,构建起坚实的防御屏障,将趁机涌来的暗影死死挡住。
人类的炮火再次咆哮,这一次更加精准和疯狂,几乎是不计代价地倾泻着弹药,将那片被啸天用生命清空的区域再次犁了一遍!
战局暂时稳定下来,但谁都明白,这只是喘息之机。暗影的数量依旧占据绝对优势,并且它们似乎学得更快了,开始有意识地规避干扰谐波,攻击变得更加刁钻。
地面,星炬基地。埃琳娜看着屏幕上“凌霄天庭”岌岌可危的能量读数和凌山明显异常的生命体征,眼睛赤红,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不够!远远不够!差分阵列的功率根本填不上这个无底洞!”她猛地扭头看向陈星,“小子!你那个‘超导能量池’的理论模型呢?!死了吗?!”
陈星被吼得一个激灵,脸色苍白地推了推眼镜:“理、理论模型完成了!但是缺少关键性的‘稳态约束材料’,现有的材料根本承受不住那种能量密度,会瞬间……”
“那就用‘它’!”埃琳娜猛地打断他,指向实验室角落一个被多重力场封锁的箱子——里面是上次清理“奥西里斯”实验室时,意外保存下来的几块未被完全摧毁的、蕴含着微弱“暗影”能量的奇异合金残骸!“那鬼东西不是能吸收和稳定各种能量吗?!把它们掺进去!以毒攻毒!”
“什么?!可是那太危险了!能量属性截然相反,会引发剧烈……”
“总比看着上面那玩意掉下来强!!”埃琳娜咆哮着,几乎要揪住陈星的衣领,“不敢冒险就滚开!我自己来!”
陈星看着屏幕上苦苦支撑的“凌霄天庭”,又看了看状若疯狂的埃琳娜,一咬牙:“……我来!我知道比例和注入方式!”他冲向材料箱,双手因紧张而剧烈颤抖,却异常坚定地开始操作。
这是一场豪赌!用敌人的力量来对抗敌人,稍有不慎,就是一场足以将整个基地乃至周边区域夷为平地的超级爆炸!
与此同时,全球联军的指挥中心内,气氛同样凝重到了极点。“我们的弹药库存正在急剧下降!尤其是战略级武器!”“月球基地报告,激光阵列过热严重,需要至少一小时的冷却时间!”“露西亚方面询问,是否……需要考虑‘最终方案’?”一个参谋低声报告,所谓最终方案,是少数大国秘密研究的、旨在彻底摧毁特定轨道区域的、后果难以预估的超级武器。
赵军官脸色铁青,拳头紧握。使用那种武器,无异于饮鸩止渴。“否决!命令所有单位,坚持现有战术!相信‘星炬’!”他几乎是咬着牙下达命令,将所有的希望,再次压在了那个已然重伤的身影之上。
“凌霄天庭”,凌山感知着全球战线传来的压力和基地内埃琳娜疯狂的赌博,他知道,必须做出改变了。被动防御,只有死路一条。
他强忍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剧痛,将意识再次沉入“星髓”,这一次,不再是广域防御,而是极致的内聚和……塑造!
“以我之名,燃星髓为基,汲灵络为脉,凝万千信念……”凌山低声吟诵着,仿佛某种古老的仪式。随着他的话语,“星髓”的光芒不再向外扩散,而是向内急剧收缩,甚至那裂纹都仿佛成为了能量流转的独特纹路!整个“凌霄天庭”的“灵络”网络亮度提升到极致,所有的能量不再用于维持庞大的力场,而是向着城市中心疯狂汇聚!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在“凌霄天庭”的中心广场上,无数的能量光流从四面八方涌来,交织、压缩、凝聚!
最终,形成了一柄横亘于天地间的、巨大无比的、半透明的能量光剑!
这光剑并非实体,却散发着斩断星辰的锐利和威严!剑身之上,流淌着的是整个城市的能量,是无数人的信念,更是凌山此刻燃烧一切的意志!
“此剑,名为——凌天!”凌山的声音,通过“星髓”,响彻在每一个人类战士的通讯频道中,带着无尽的疲惫,却也有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青瞳!破风!为我指引方向!”
话音落下,那巨大的“凌天”光剑,随着凌山的意念,缓缓抬起,锁定了暗影群最密集、能量反应最强大的核心区域!
青瞳和破风长啸一声,化作两道流光,如同为巨剑导航的箭矢,悍不畏死地冲向了敌群最深处!
“斩!!”
凌山汇聚起残存的所有力量,双手虚握,猛地向前一挥!
那“凌天”光剑仿佛撕裂了空间,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紧随青瞳和破风开辟的通道,狠狠斩入了暗影群的核心!
没有声音,只有极致的光芒爆发!
所有观测设备瞬间白茫茫一片!
当光芒渐渐散去,只见那暗影群的核心区域,被硬生生劈出了一道巨大的、空白虚无的沟壑!数以十计的强大暗影在这一剑之下灰飞烟灭!就连那巨大的、能发射致命射流的融合体,也被斩裂了大半,能量紊乱地逸散!
一剑之威,竟至于斯!
然而,挥出这一剑后,“凌霄天庭”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所有外部力场消失,“灵络”网络也变得极其微弱。“星髓”几乎停止了搏动,表面的裂纹触目惊心。
凌山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向前倒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凌先生!”苏芷晴和雷斌惊呼着冲上前扶住他。
天空中,青瞳和破风也因能量过度消耗而伤痕累累,摇摇欲坠。
残存的暗影似乎被这惊天一击震慑住了,攻势明显一滞。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暂时的。“凌天”一剑,倾尽了“凌霄天庭”最后的力量,也耗尽了凌山的心神。
天倾西北,柱石欲折。接下来,还能靠什么来抵挡?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颗蔚蓝色的星球,以及星球上,每一个屏息凝神的凡人。
希望,似乎从未如此渺茫,又从未如此……依赖于每一个微小的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