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碎魂押送至阴律司时，地府的天色正处于“阴昏”时段——天空泛着灰蒙蒙的光，枉死城的灯笼刚亮起一半，阴差们三三两两地走在石板路上，手里大多攥着当天的勾魂报表，嘴里还在念叨“今天又差两个魂体没完成绩效”。季然看着阴律司的鬼差用银锁将碎魂锁进“临时囚魂牢”，才松了口气，转身想和茶茶回冥王殿歇会儿，口袋里的“阴司联络符”就突然发烫。?
“是崔珏判官的符讯。”茶茶帮季然取出符纸，上面用朱砂写着“速至阴律司议事，有要案待查”，末尾还画了个加急的红圈——在地府，只有涉及“阴德分造假”或“魂体失踪”的案子，才会用这种红圈标注。?
两人快步走向阴律司，沿途还遇到几个抱着账本的鬼差，一个个愁眉苦脸。“听说了吗？这个月绩效审核特别严，崔判官亲自查报表，好多人都被查出勾魂数量不对。”“可不是嘛！丙字区的老王昨天还跟我哭，说他账本上多写了五个魂体，现在正到处找‘假魂体’凑数呢！”?
阴律司的办公地是座黑瓦红柱的大殿，门口挂着块“公正严明”的匾额，匾额下面还贴了张泛黄的告示，写着“严禁伪造勾魂记录，违者扣三月阴德分”。推开门，殿内摆着十几张木桌，每个桌前都坐着埋头算账的判官，最里面的高台上，崔珏正对着一堆报表皱眉，手里的朱笔在纸上划得“沙沙”响，桌角还放着个阴玉茶杯，杯身上刻着四个小字——“绩效优先”。?
“季然，你可算来了！”崔珏看到两人，赶紧招手，把面前的报表推过去，“你看看这数据，简直离谱！上个月全地府勾魂总数才八百，这个月直接飙到两千四，可阴曹司那边的投胎记录，只多了三十个魂体——这明显是有人伪造记录，套取阴德分！”?
季然拿起报表，最上面的“月度勾魂统计表”用红笔圈出了异常区域：丙字区本月勾魂三百二十个，是上个月的五倍，远超其他区域。报表下方还附着几个鬼差的举报信，其中一封写着“丙字区鬼差老李天天蹲在勾魂点睡觉，却报了五十个勾魂数，我怀疑他造假”，落款处还画了个简易的睡觉小人。?
“勾魂记录有问题？是少记了还是多记了？”季然翻到丙字区的明细报表，发现上面的魂体姓名大多模糊不清，有的甚至写着“阳间某网红”“某小区流浪猫魂体”——地府勾魂有严格规定，必须记录魂体的姓名、阳间住址和死亡原因，这种模糊记录一看就有问题。?
崔珏叹了口气，端起阴玉茶杯喝了口茶：“还能是啥？多记！现在地府的阴德分能换阳间的零食和阴器，不少鬼差就动了歪心思——伪造勾魂记录骗分，有的甚至还买通阴曹司的小鬼，让他们帮忙隐瞒投胎数据。”他指着报表上“丙字区”三个字，“尤其是这个区，举报信最多，你去查查，说不定还能揪出背后的主使。”?
茶茶凑过来看报表，手指点在“丙字区勾魂点”的地址上：“丙字区在枉死城西边，是地府最偏僻的区域，平时阴魂很少，按理说不可能有这么多勾魂量。”她抬头看向季然，“我们现在就去，别等那些鬼差销毁证据。”?
两人带着报表离开阴律司，刚走到门口，就被个穿绿袍的小判官拦住了——是地府的绩效专员小绿，手里拿着个算盘，算盘珠子上还刻着“阴德分”三个字。“季然大人！等一下！”小绿跑得满头大汗，手里举着张账单，“这是您上个月的勾魂补贴，一共五十阴德分，您签个字就能领——对了，崔判官让我跟您说，查绩效造假的时候，别太凶，不然那些鬼差该不敢说实话了。”?
季然接过账单，哭笑不得——这小绿平时追着鬼差要报表最积极，上次有个鬼差晚交了一天，他愣是抱着算盘在人家门口蹲了一夜。“知道了，我们会注意。”他签完字，小绿又抱着算盘跑了，嘴里还念叨“丙字区的老李还欠我三张报表，今天必须要到”。?
半个时辰后，季然和茶茶来到丙字区的勾魂点。这里果然偏僻，四周全是废弃的阴魂居所，墙壁上爬满了黑色的藤蔓，勾魂点的木牌都快被藤蔓遮住了，只露出个“丙”字。远处的阴雾里，隐约能听到几声乌鸦的叫声，显得格外冷清。?
“这么偏的地方，一天能勾到三个魂体就不错了，还三百二十个？”季然忍不住吐槽，刚想往前走，就看到个穿灰袍的鬼差蹲在地上，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个账本，正用炭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嘴里还哼着地府的小调：“勾魂勾魂，多勾一个，多赚一分……”?
“你是丙字区的鬼差？”季然走过去，亮出自己的鬼差令牌，“我是季然，奉崔珏判官之命，来查勾魂记录。”
那鬼差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账本“啪”地掉在地上，他赶紧弯腰去捡，结果越慌越乱，账本里掉出几张皱巴巴的纸——是伪造的勾魂凭证，上面的魂体姓名写得歪歪扭扭，有的甚至还写着“阳间某明星魂体”（那明星明明还活着），凭证上的印章也是歪的，一看就是自己刻的假章。?
“没、没什么记录！”鬼差的脸瞬间白了，赶紧把账本藏在身后，手还在发抖，“我、我这月勾魂很少，就十几个……”?
季然弯腰捡起地上的假凭证，晃了晃：“十几个？那这些是什么？”他走到鬼差身边，拿起账本翻开——里面的记录密密麻麻，“本月勾魂30个”几个字写得特别大，可旁边的勾魂锁链上，连点魂体的气息都没有，锁链上的铁锈倒是掉了不少。?
“你伪造记录！”季然的声音冷了下来，将账本和假凭证递到鬼差面前，“说，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有人指使你？”?
那鬼差的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季然大人！我是被逼迫的！是碎魂！他上个月找到我们丙字区的所有鬼差，让我们伪造勾魂记录，还说要是不做，就把我们的魂体打碎，扔进九幽之地！”?
“碎魂？”季然心里一紧，想起上一章碎魂提到的“南大碎尸案”，“他让你们伪造记录，是为了掩盖什么？”?
“为了掩盖他收集‘南大碎尸案受害者阴魂’的真相！”鬼差哭着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碎魂每个月都会来丙字区，带走十几个阴魂，全是当年南大碎尸案的受害者，他让我们把这些阴魂的数量，算在‘普通阳间魂体’的勾魂记录里，还说要是我们敢说出去，就杀了我们！”?
茶茶的眉头皱了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冥王令牌：“南大碎尸案的受害者阴魂？碎魂收集她们干什么？”?
鬼差摇摇头，声音带着恐惧：“我不知道！他每次都自己来取魂体，用个黑色的盒子装着，我们问都不敢问。他还说，这些魂体有大用，能帮阴主大人建‘纯阴基地’，以后还要用更多的魂体来加固基地……”?
“纯阴基地？”茶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上一章银匠老鬼提到，碎魂刀上有南大碎尸案受害者的气息，现在看来，碎魂收集这些阴魂，就是为了提取纯阴之力，帮阴主建基地。?
季然蹲下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你知道碎魂把那些阴魂带去哪里了吗？或者他有没有提到过基地的位置？”?
鬼差想了想，小声说：“他每次取完魂体，都会往地府档案库的方向走，还说‘档案库后面的废弃阴牢，是个藏魂体的好地方’。对了！他还让我们别去查南大碎尸案的阴魂记录，说那些记录早就被他处理了……”?
“档案库？”茶茶站起来，眼神变得严肃，“我们得立刻去地府档案库，查南大碎尸案受害者的阴魂记录，看看她们的去向，说不定还能找到基地的线索。”?
两人刚想带鬼差去阴律司做笔录，就听到远处传来小绿的声音：“老李！你欠我的三张报表呢？今天再不交，我就扣你这个月的阴德分！”?
那鬼差吓得一哆嗦，赶紧站起来：“季然大人，我、我先去交报表，不然小绿又要蹲我家门口了！”说着就抱着账本跑了，跑了两步还回头喊，“要是想起其他线索，我就去冥王殿找你们！”?
季然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笑了——这地府的绩效压力，比阳间的KPI还让人头疼。“走吧，去档案库。”他握紧茶茶的手，“希望那些记录还没被碎魂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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