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重生归来,九千岁他为我杀红了眼 > 第三十五章 故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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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无咎抱着昏迷的少女,在影卫的护卫下,如同暗夜中的鬼魅,迅速远离了骚乱的黑苗寨子。直到确定再无追兵,他才在一处隐蔽的、有溪流经过的山岩裂隙下停了下来。

影卫无声散开,扼守四方,如同融入环境的岩石。

裂隙内还算干燥,谢无咎小心翼翼地将少女放在铺了柔软披风的干草上。借着从缝隙透入的微弱月光和手中夜明珠的光芒,他终于能仔细看清她的模样。

瘦,太瘦了。脸颊凹陷,面色是不健康的潮红,嘴唇干裂起皮。身上遍布新旧交错的伤痕,手腕和脚踝被镣铐磨得血肉模糊,有些地方已经化脓。呼吸急促而微弱,显然高烧未退。

谢无咎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反复揉捏,痛得几乎窒息。他无法想象,她这几个月是如何在这种地狱般的境地里熬过来的。

他压下翻涌的杀意和心疼,取出随身携带的清水和伤药,动作极其轻柔地开始为她清理伤口。他的指尖蕴着温和的内力,小心地剔除腐肉,敷上药粉,又撕下自己内袍干净的布料,为她仔细包扎。

处理脚踝上最严重的伤处时,少女即使在昏迷中也痛得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细弱的呜咽。

谢无咎的动作立刻顿住,屏住呼吸,直到她再次陷入昏睡,才更加放轻了动作。

当他冰凉的手指偶尔触碰到她滚烫的皮肤时,少女会无意识地向他手指的方向蹭了蹭,似乎在汲取那一点凉意,眉头却依旧紧紧蹙着,仿佛在抗拒着什么。

这种无意识的依赖与抗拒,让谢无咎心如刀绞。

他知道,她不记得他了。轮回古道洗去了她的前尘,此刻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全新的、只经历了痛苦与磨难的灵魂。

但他记得。九千年的孤寂,无数个日夜的悔恨与寻找,那些深入骨髓的记忆和情感,从未褪色。

处理好所有外伤,谢无咎将她扶起,靠在自己怀里,试图喂她喝些清水。清水大多沿着嘴角流下,只有极少部分被咽了下去。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以指尖沾水,一点点湿润她干裂的嘴唇,同时将精纯的内力缓缓渡入她体内,帮她抵御高烧,疏导那紊乱的气息。

在这个过程中,他敏锐地察觉到,在她心脉深处,确实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他怀中玉佩同源的力量——那是龙心草的痕迹。也正是这丝力量,护着她在那邪气弥漫的寨子里撑到了现在。

或许是内力起了作用,或许是伤药带来了些许舒适,少女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一些,虽然依旧滚烫,但不再那么急促。她无意识地往谢无咎冰冷的怀抱里缩了缩,寻求着更多的凉意,眉头似乎也舒展了些许。

谢无咎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扰了她这片刻的安宁。他低头,看着她依偎在自己胸前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脆弱的阴影。

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而酸楚的幸福感,混合着依旧浓烈的心疼和后怕,几乎将他淹没。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极轻极轻地拂开她额前被汗水黏住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

“不怕了……”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以后……再也不会了……”

就在这时,负责警戒的影卫首领无声地出现在裂隙外,低声道:“主上,镇国公的人已按预定记号跟上来了。另外……渡鸦传回讯息。”

谢无咎眼神微凛,小心地将少女放回干草铺上,盖好披风,这才起身走出裂隙。

“说。”

“宫中,”影卫首领的声音毫无波澜,“苏蔓小姐近日频繁接触一位原太后宫中的老嬷嬷,并于今日王爷离京后,秘密向宫外传递了一次消息。渡鸦追踪,消息最终流向……南疆。内容加密,暂未破译,但其中反复出现‘惊蛇’、‘饵’、‘尽兴’等词。”

谢无咎周身的气息瞬间降至冰点。

果然是她。

“惊蛇”……是指他的行动打草惊蛇?“饵”……是指苏瓷?“尽兴”……是想让他在南疆“尽兴”地遭遇不测?

好一个看似怯懦无辜的庶妹!竟藏得如此之深!

“还有,”影卫首领继续道,“渡鸦亦观察到,苏蔓小姐近日容颜……似有变化,眼角出现细微暗纹,气息偶尔流露阴冷,不似常人。”

谢无咎眸光更冷。是被某种邪术反噬,还是……她根本就已经不是原来的苏蔓了?太后那些诡异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

“继续监视,收集所有往来密信,破译内容。非必要,勿动她。”谢无咎冷声道。他要放长线,钓出她背后可能存在的更大势力,那个鲵鱼图腾所代表的阴影。

“是。”

“镇国公的人到何处了?”

“距此不足五里。”

“让他们过来汇合。另外,传信回京,令玄尘子监正密切关注宫中异动,尤其是……与废帝萧昱有关的任何动静。”谢无咎下令。他总觉得,苏蔓的异常,或许与萧昱那条毒蛇也脱不了干系。

“是!”

影卫首领领命,无声退去。

谢无咎回到裂隙中,少女依旧昏睡着,或许是因为内力疏导和药物的作用,脸色似乎好了一点点。

他坐在她身边,静静守着她,目光复杂地流连在她脸上。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危机四伏。南疆的邪祟未除,京中的暗流涌动,身边人的背叛……这一切,都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和危险。

但此刻,看着她真实的呼吸,感受着她微弱的体温,他那颗冰封了太久的心,终于有了一丝踏实的暖意。

无论前方是什么,他在,就不会再让她受到丝毫伤害。

他轻轻握住她一只包扎好的手,掌心相对,内力如同涓涓细流,持续不断地涌入她体内。

“慢慢来,”他看着她,低声道,“我会等你……想起来。”

或者,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只要她在,就好。

裂隙外,南疆的夜风吹过密林,带来远方不知名野兽的嚎叫和湿润的泥土气息。

而裂隙内,时光仿佛暂时凝固,只有两人交握的手,和彼此微弱的呼吸声,在寂静中交织。

天光微熹,透过岩隙,在少女苍白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睫毛颤动了几下,极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岩壁,跳动的篝火余烬,以及……一个背对着她、坐在裂隙入口处的挺拔背影。

玄衣墨发,肩背宽阔,即便只是静坐,也透着一股渊渟岳峙般的冷冽与强大。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男人。

少女的心脏猛地一缩,昏迷前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入脑海——黑苗土人的狞笑、冰冷的祭坛、诡异的石像、疯狂的追逐……以及最后,这个如同天降的男人,那双燃烧着复杂烈焰的眼睛,和他不由分说抱起她的强势……

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她猛地想坐起身,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剧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无力地跌回干草铺上,发出细微的痛哼。

入口处的身影立刻转了过来。

晨光勾勒出他冷峻的侧脸轮廓,那双深邃的眼眸再次看向她,里面的情绪复杂得让她心慌——有关切,有庆幸,有一种她完全看不懂的、沉甸甸的、几乎让她窒息的情感……但这一切,都被一层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外壳包裹着。

他站起身,走了过来。

高大的身影投下阴影,将她完全笼罩。那股冰冷的、带着压迫感的气息再次逼近。

少女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挣扎着想向后挪动,眼中充满了惊惧和戒备,如同受惊的幼兽。她张了张嘴,想质问他是谁,想让他离远点,却因高烧和虚弱,只发出沙哑破碎的气音。

谢无咎的脚步顿住了。

他看着她眼中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恐惧和陌生,心脏像是被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痛得尖锐而冰冷。九千年的寻找,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眼神。

他强迫自己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周身的寒气更重了些,声音刻意放得平稳甚至有些冷硬:“你发了高烧,伤口感染。别乱动。”

他递过一个水囊,“喝水。”

少女警惕地看着他,又看看水囊,抿紧干裂的嘴唇,没有动。长期的折磨让她无法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这样一个气息强大、目的不明的陌生男人。

谢无咎举着水囊的手僵在半空。他习惯了发号施令,习惯了旁人对他绝对的服从或恐惧,却从未有过如此刻这般……无措。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个失去了所有记忆、只剩下恐惧的她相处。

强行喂她?会吓到她。放任不管?她的身体撑不住。

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躁和无力感在他心底蔓延,与他惯有的冰冷掌控欲形成了尖锐的矛盾。

他最终将水囊放在她手边能碰到的地方,自己后退了两步,拉开一个他认为足够“安全”的距离,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水里没毒。你想活命,就喝了它。”

说完,他转过身,不再看她,仿佛对她的反应毫不在意。只有紧绷的背脊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少女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身边的水囊。清水的诱惑确实很大。她犹豫了很久,最终极度的干渴战胜了恐惧。她小心翼翼地捧起水囊,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暂时缓解了灼烧感。

她一边喝水,一边偷偷打量那个男人。他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冰山,与周围湿热的环境格格不入。他救了她,但他看她的眼神,说话的语气,都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和……心慌意乱。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因为一个陌生人心慌?

谢无咎能感受到身后那道小心翼翼的、带着探究和畏惧的目光。他闭上眼,压下心底翻腾的巨浪。他知道不能急,她需要时间。但理智明白是一回事,情感上的煎熬又是另一回事。

就在这时,岩隙外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

少女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放下水囊,再次蜷缩起来,满眼警惕。

谢无咎豁然转身,眼神冰冷地扫向入口。

进来的是影卫首领,他看也没看角落的少女,径直走到谢无咎身边,低声禀报:“主上,镇国公的人已到,正在外围警戒。另外,我们截获了一波从寨子里出来的追兵,从其头目身上搜出了这个。”

他递上一块粗糙的兽皮,上面用某种矿物颜料画着一个扭曲的图案——正是那祭坛石像的简化版,而在图案下方,还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被忽略的标记。

一个刻痕新鲜的鲵鱼图案。

谢无咎的瞳孔骤然收缩!

果然!黑苗部落的异动,与那神秘的鲵鱼图腾脱不了干系!它们不只是在南疆活动!

他猛地看向角落的少女,是因为她体内的龙心草残留气息吸引了它们?还是……它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她?

少女被他骤然投来的、锐利如刀又充满审视的目光吓得一颤,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

谢无咎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吓到了她,强行缓和了神色,但语气依旧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凝重:“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这里不再安全。”

他上前一步,想将她扶起。

“别碰我!”少女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挥开他的手,声音因恐惧而尖利,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她看不懂那些复杂的阴谋,她只知道这个男人很危险,他的眼神变化莫测,他带来的消息意味着更多的追杀和未知!

谢无咎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眼中纯粹的抗拒和恐惧,心底那片刚刚被找到她的喜悦暖化了一丝的冰原,再次迅速冻结,甚至比以往更加寒冷坚硬。

他救了她,她却视他如蛇蝎。他心急她的安危,她却只想逃离。

巨大的落差和挫败感,混合着对她处境的担忧以及自身情感的焦灼,几乎要将他撕裂。他周身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变得越发冰冷骇人。

“由不得你。”他最终硬下心肠,声音冷得掉冰渣,“想活命,就听话。”

他不再顾及她的反抗,强势地将她打横抱起!

“放开我!混蛋!放开!”少女惊恐万状地挣扎起来,拳头无力地捶打他的胸口,脚上的伤因动作而再次渗出血迹。

谢无咎任由她捶打,手臂如铁钳般稳固,抱着她大步走出岩隙。影卫立刻无声地跟上,形成护卫阵型。

岩隙外,晨光刺眼。苏灼派来的几名精锐暗卫已经等候在外,看到谢无咎抱着一个挣扎不休的少女出来,皆是一愣,但训练有素地没有多问,立刻上前听候指令。

“清理所有痕迹,制造向东南方向撤离的假象。我们走西北小路。”谢无咎冷声下令,抱着仍在徒劳挣扎的少女,率先向密林深处走去。

怀中的身体轻盈得可怕,挣扎的力道也微弱得可怜,却像最烈的火焰,灼烧着他的手臂,更灼烧着他的心。

她恨他,怕他。而他,却必须用这种让她恨、让她怕的方式,将她牢牢捆在身边,保护她。

这是何等荒谬而矛盾的绝境。

少女挣扎得没了力气,最终瘫软在他怀里,只剩下无声的哭泣和绝望的颤抖。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那微弱的湿热,却像最毒的腐蚀液,侵蚀着他九千年铸就的冰封之心。

谢无咎下颌紧绷,目光直视前方密不透风的、危机四伏的雨林,每一步都踏得坚定而沉重。

前路未知,追兵或许就在身后,怀中的珍宝视他如仇雠。

但他别无选择。

只能走下去。

在这矛盾与痛苦的荆棘丛中,杀出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