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迷雾岭外。
司徒南一副活见鬼的衰样牵着马匹往前走,马背上正驮着昏迷不醒的朱泽华。
司徒南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明明他是跟着大部队骑马走的,可从迷雾岭出来后就剩他自己一个人了。
之后又在路边发现朱泽华,至于其他人,鬼影都没有见到一个。
马上就要天黑了,人生地不熟的,他要怎么去找他们?
他现在头疼的是朱泽华,身子发烫烧的不轻,耽搁下去怕是人都烧傻了。
走走停停,快天黑时,发现远处有村落,司徒南一整个惊喜了,牵着马赶紧过去。
有几个老人在村口纳凉,他上去问:“老人家,村里有大夫吗?”
老人们都很热情,七嘴八舌的,然而,他一句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好不容易来了个青年,会说京城那边的语言,“小哥,跟我来,村里有户姓秦的人家,那姑娘会点医术。”
司徒南赶忙跟着青年往村子里走。
青年边走边问:“看小哥的打扮应该富贵人家,出门游猎?”
司徒南尴尬的点点头,“差不多吧。”
青年又问了几个问题,司徒南说辞含糊不清的应付过去,从他嘴里套不出什么话,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
村子里的房子就是破旧土屋,青年引他到了一座还算过得去的小院落,只是大门紧闭着。
青年熟练的爬上围墙往里面瞧,不一会跳下来跟司徒南说:“秦姑娘出门采药还没有回来。”
司徒南问:“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青年有些不确定,“快了吧,下午也来了一些人,说是来接秦姑娘回京的,见秦姑娘不在家就上山去找了。”
司徒南问:“这秦姑娘是京城来的?她爹是谁?”
青年说:“不知道,听说是当大官的,县太爷对秦姑娘是照顾有加,村里的无赖地痞都不敢招惹秦姑娘。”
姓秦,又是大官,司徒南隐隐觉得是秦相,他之前听说秦相把二女儿送出京养病。
可看这破旧的小院,又觉得不像。
堂堂相府千金不可能住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等了一会,还是没见人回来。
司徒南将朱泽林托给青年照看,决定上山找人。
山不高,但林子深。
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他闻到了血腥味,到了林子深处发现了几具新鲜的尸体。
有趣,是秦相的死士。
他爹跟他说过,秦相秘密养了一批死士,耳后有刺青,遇到他们能避就避,避不过就砍死对方,剩下的事他爹会处理。
尸体的旁边,司徒南发现遗落的背篓,里面有采摘的草药。
秦相的死士要杀姓秦的姑娘,这里面的水有点深呀。
不过当务之急是找到秦姑娘给朱泽华医治。
司徒南顺着现场痕迹找,在更深处发现了秦姑娘的踪迹,她身上的衣服被血染红,手里紧握着短刀,在他们对视的那一霎那,秦姑娘便仓皇而逃。
司徒南大喊:“我是巡防营大将军司徒威的儿子司徒南,我不会伤害你,我朋友病了,需要大夫!”
秦姑娘跑出老远后,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司徒南。
她没有说话。
司徒南说:“在山里躲是不现实的,这一批死士没有回去复命,背后的人就会知道他们失手了,第二批死士依然会找上你。”
“而我是司徒家的人,司徒南,你应该听过吧,秦般若小姐。”
司徒南步步走向她,她没有再跑,他又加快了脚步,接着说:“你的事,我不想了解,你现在需要逃跑,而我需要个大夫,你我合作,我助你逃,你帮我救人。”
理性的提出需求比诱哄更加有效。
秦般若终是点下头,把短刀收到了腰后,打手势让司徒南跟她走。
司徒南对秦般若其实也有一点印象,大概是三四年前,那会还没有战乱,宴席比现在奢靡百倍,京城圈里的小辈也时常跟着参宴。
秦般若很是乖巧的跟在秦夫人身后,却仍然不停的被秦夫人的亲生女儿秦静若刁难,宛如是秦静若的奴仆一般。
秦般若毫无气性,全程没有反抗。
司徒南觉得无趣,便不再关注秦般若。
可如今,秦般若判若两人,她冷静到可怕的地步,眼神里的冰冷,好似全世界都是她的敌人,她谁也不信。
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徒南忽然很好奇,但他没有开口问,免得引起秦般若的敌意。
她能只身反杀了秦相的死士,身手必然不低。
秦般若把司徒南带去了一处山洞,里面有她更换的衣服。
山里雾大湿气大,进山采药往往会弄脏弄湿衣物,她都是在这换了衣服再回村里。
司徒南在山洞外等着,本以为姑娘家换衣服要不少时间,结果她很快就出来了,身上换了干净的衣服,头发也绑起来了,还点火烧了山洞。
秦般若沉着冷静的表情看了司徒南一眼,便往山下走。
司徒南紧随上去。
回到村里,天已经完全黑了。
在秦般若的家门口,青年已经不见了,但朱泽华还好好的躺在门口,马匹也在。
秦般若给朱泽华把了脉,随即打开门打手势让司徒南背进去。
屋里,秦般若抓了些草药煲水。
司徒南闲着在院子里晃荡,打量秦般若居住的地方。
没有下人伺候,衣食住行全靠自己,日子过的紧巴巴,说她是秦相的女儿,估计都没人相信。
一个敲窗户的声音吸引了司徒南的注意,他看了过去,见秦般若端着一碗煲好的药汤,示意要他去喂给朱泽华。
司徒南去端药,说:“还好我聪慧,不然打手势都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怎么不直接说话呀?”
秦般若面无表情的张开了嘴,里面空落落的,没有舌头。
司徒南刹那呆住,手里端着的药汤差点撒了。
司徒南从未听说秦般若是先天残疾,至少他以前听秦般若说过话。
这是生生从舌根的部位剪掉了舌头!
这得多痛!
而苦难已经叫秦般若麻木,表情淡漠的转身回了她的房间收拾行李。
第二批死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这里已经不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