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金光降魔
肖灵子听到那声震得地面发颤的怒吼，神色骤然一凛，怀中的灵鬼生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声响，咯咯笑着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朝着声音传来的深山方向挥舞。肖灵子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婴孩，指尖轻轻拂过他额间红纹，沉声道：“小家伙，待会儿可别调皮，这‘献’的凶戾，可不是闹着玩的。”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突然席卷而来，吹得院中的老槐树沙沙作响，树叶簌簌掉落。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灰雾，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腐朽的腥气，像是陈年坟土混杂着血腥的味道，呛得人喉咙发紧。院门外的土路上，尘土突然无风自动，旋转着形成一道黑色漩涡，漩涡中隐约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呜咽，听得人心头发毛。
“来了。”肖灵子将灵鬼生护在身后，右手悄悄握住了腰间的青铜铃铛。这铃铛是他师父临终前传下的法器，名为“镇魂铃”，铃身刻满道家符咒，摇晃时能发出震慑阴邪的清音，曾帮他驱散过不少低阶邪祟。可此刻面对“献”，他心里也没底——这东西并非寻常鬼怪，而是山民常年用活人献祭，积攒了上百条人命怨气所化，早已脱离阴物范畴，算得上是一方“地邪”。
黑色漩涡越来越大，一道高大的黑影从漩涡中缓缓走出。那黑影足有三丈高，浑身裹着破烂的黑色寿衣，寿衣上还沾着干涸的血渍与碎肉，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死灰色，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中隐约有黑气盘旋。最骇人的是它的脸，五官扭曲成一团，左眼是个黑洞洞的窟窿，右眼却凸出来挂在脸颊上，眼球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肖灵子身后的灵鬼生，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把……孩子……给我……”黑影开口，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每说一个字，就有黑色的血沫从嘴角滴落。它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掌，指甲足有半尺长，泛着青黑色的寒光，朝着灵鬼生抓来。
肖灵子眼神一厉，猛地摇晃起镇魂铃。“叮——叮——”清脆的铃声在院中回荡，空气里的黑气瞬间躁动起来，黑影的动作也顿了顿，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可仅仅片刻，它便怒吼一声，周身黑气暴涨，竟硬生生扛住了铃声的震慑，手掌继续朝着灵鬼生抓去。
“看来寻常手段治不了你！”肖灵子咬牙，左手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符纸，符纸上用朱砂画着复杂的“金光符”，这是他压箱底的手段，需以自身气血为引才能催动。他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符纸上，符纸瞬间燃起金色火焰，“疾！”随着一声低喝，金色火焰化作一道光柱，直奔黑影而去。
光柱撞上黑影的黑气，发出“滋啦”的声响，黑气如同冰雪遇火般迅速消融。黑影惨叫一声，后退了几步，眼中的凶光却更盛：“你……坏我……好事……我要……吃了你！”它张开大嘴，口中喷出一股黑色瘴气，瘴气所过之处，院中的花草瞬间枯萎，地面也变得焦黑。
肖灵子急忙将灵鬼生抱得更紧，侧身躲过瘴气，可还是被瘴气的余波扫到了手臂，手臂瞬间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疼痛，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发黑。他心中一惊，这瘴气竟有如此剧毒！
就在这时，怀中的灵鬼生突然不再嬉笑，他睁大眼睛盯着黑影，额间的红纹骤然亮起，一道细微的红光从红纹中射出，落在黑影身上。黑影像是被烫到一般，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上的黑气竟开始消散，露出里面干瘪的躯体。
“这是……”肖灵子又惊又喜，他没想到灵鬼生竟能克制这“献”。灵鬼生像是察觉到了肖灵子的目光，抬头对他咧嘴一笑，又伸出小手朝着黑影的方向挥了挥，额间的红光更盛，如同一条红色的小蛇，缠绕着黑影的躯体，不断蚕食着它的怨气。
黑影彻底慌了，它想转身逃跑，可红光却像锁链般将它牢牢困住，动弹不得。肖灵子见状，知道这是绝佳的机会，他再次掏出一张金光符，以更快的速度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符纸上，同时运转体内仅剩的气血，将符纸的威力催至最大。“金光降魔！”金色光柱再次射出，这一次，光柱直接穿透了黑影的躯体，将它体内的怨气彻底打散。
黑影发出最后一声惨叫，躯体如同风化的石头般碎裂开来，散落一地黑色的粉末，粉末接触到阳光，瞬间便消散无踪。空气中的瘴气与灰雾也渐渐散去，天空重新变得晴朗，只有院中的花草与焦黑的地面，证明着刚才那场恶战。
肖灵子长长地松了口气，只觉得浑身酸软，手臂上的毒素还在蔓延，让他阵阵发晕。他低头看向怀中的灵鬼生，小家伙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额间的红纹已经黯淡下去，又恢复了平日里乖巧的模样。
“你这小家伙，倒真是个宝贝。”肖灵子苦笑一声，伸手摸了摸灵鬼生的头。他知道，这次能战胜“献”，灵鬼生功不可没，可这孩子身上的秘密，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中年汉子快步走了进来，他是山下村落的村长，也是请肖灵子来除邪的人。村长看到院中狼藉的景象，急忙问道：“肖道长，那‘献’……除了吗？”
肖灵子点了点头，指了指地上的黑色粉末：“已经除了，只是我不慎中了它的瘴气，还需尽快调息疗伤。”
村长闻言，脸上露出大喜的神色，连忙道：“道长放心，我已经给您备好了房间和草药，您快随我来！”他说着，便要上前帮忙，却在看到肖灵子怀中的灵鬼生时，神色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肖灵子察觉到了村长的异样，心中暗自警惕。他抱着灵鬼生，跟在村长身后，朝着院中的房间走去。路过灵堂时，他忍不住看了一眼灵堂中的牌位，牌位上的名字依稀可见，而灵堂角落的阴影里，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悄悄盯着他们，只是眨眼间，那道目光便消失了。
肖灵子皱了皱眉，他知道，这看似平静的山村，恐怕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而灵鬼生的到来，或许只是一个开始。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熟睡的灵鬼生，轻声道：“小家伙，接下来的路，怕是会更难走了。”
房间里，肖灵子将灵鬼生放在床上，然后盘腿坐下，开始运转体内的气血，驱散手臂上的毒素。他能感觉到，毒素正在一点点被气血吞噬，可同时，他也察觉到，自己的气血似乎在与灵鬼生额间的红纹产生某种微妙的联系，这种联系让他隐隐有些不安，却又说不出缘由。
窗外，夕阳渐渐落下，夜幕开始笼罩山村。远处的深山里，传来几声模糊的狼嚎，而山村的角落里，几道黑影正悄悄聚集，低声交谈着什么，目光时不时朝着肖灵子所在的房间望去，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一场新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