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那道警报还在尖啸。
不是声音。
是逻辑。是规则。是程序底层无法被抑制的致命错误提示。
【警告！！！】
【检测到‘世界修正程序’因果信标！】
【祂已经来了！】
林墨的视线，死死钉在那个破烂的木盒上。
信标。
祂的信标，就藏在东大陆军方最高机密的宝库里。
藏在一堆无人问津的垃圾里。
林墨伸出手，要去拿那个盒子。
“住手。”
一个苍老，沙哑，却带着金石之音的声音，在空旷的宝库里响起。
不是那个引路的军官。
军官已经僵在原地，脸色煞白，像一尊蜡像。
声音来自阴影。
一个穿着洗到发白旧军装的老人，从一排巨大的陈列柜后，缓缓走出。
他没有军衔，没有徽章，手里拿着一把旧蒲扇，像个看守仓库的退休大爷。
可他站在那里，整个“遗物墓园”所有至宝的光芒，都黯淡了。
“年轻人，那东西，不能碰。”
林墨的手，停在半空。
“为什么？”
“不祥。”老人吐出两个字，眼神浑浊，却像能看穿人的灵魂。
“怎么个不祥法？”
“上一个碰它的，是个精神力号称能撼动星辰的S级大师。他疯了。”
“上上一个，是联盟最强的空间系魂武师。他消失了。”
老人摇着蒲扇，慢悠悠说。
“不是死。不是传送。就是凭空消失。从这个世界，从所有人的记忆里，被抹掉了。”
“我们甚至不记得他的名字。”
“只记得，有这么个人，碰了它，然后没了。”
苏璃的呼吸，停了。
她看着那个木盒，像在看一个通往地狱的入口。
林墨沉默。
他知道，老人没说谎。
那不是被杀死。
那是被……“清除”。
就在这时。
滋啦——
整个“静默之巢”地下基地，所有灯光，猛然闪烁了一下。
然后，一盏接一盏，彻底熄灭。
备用电源？
没有启动。
魂能矩阵？
一片死寂。
所有由魂力驱动的设备，在同一瞬间，全部失灵。
绝对的黑暗，降临了。
“怎么回事！”
“一级警报！所有单位……”
通讯频道里，引路军官的惊叫只响了一声，就变成了刺耳的忙音。
“别喊了。”老将军的声音，依旧平静。
“没用的。”
“它来了。”
……
同一时间。
天水城，正午。
阳光正好。
一个正在街边买菜的大妈，忽然停下动作，茫然抬头。
“天……天怎么了？”
她身边，所有的人，车辆，都停了下来。
成千上万的人，仰起头，看着天空。
天空，裂开了。
那不是乌云。不是风暴。
是一道横贯整个天穹的，巨大的裂口。
裂口里没有星辰，没有虚空。
只有纯粹的，漠然的，由无数金色法则符文构成的……一只眼睛。
一只俯瞰整座城市的，规则之眼。
所有人都感觉不到恐惧。
因为“恐惧”这种情绪，在那只眼睛的注视下，不被允许存在。
然后。
他们看见一个身影，从眼睛的瞳孔中心，缓缓降下。
他穿着一身洁白无瑕的长袍，样式古老，像是传说中审判神明的法官。
他的面容模糊，由纯粹的光构成，看不清五官。
手里，捧着一本厚重到无法想象的法典。
他不是生命。
他是行走的天灾。
他是这个世界的免疫系统。
他是……“伪神”。
一个冰冷，浩大，不属于任何语言的声音，在天水城，在东大陆，在所有智慧生命的脑海里，同时响起。
“侦测到世界不稳定因素‘林墨’。”
“侦测到异常神格‘神格王座’。”
那声音顿了顿，像是在宣读一份早已写好的判决书。
“现进行最终裁定。”
“清除。”
话音落下。
伪神抬起手，伸出一根由光组成的手指。
对着下方的大地，对着地下三百米的“静-默-之-巢”，轻轻一点。
没有声音。
没有爆炸。
一道光柱，从天而降。
那不是能量。
那是由“世界法则”本身构成的，绝对的，不可违逆的……“抹除”指令。
……
地下宝库。
“轰！！！”
基地最顶层的超合金防御层，连一毫秒都没能阻挡，就像热刀下的牛油，无声无息被熔穿。
第二层，空间折叠屏障，失效。
第三层，因果律偏转力场，失效。
第四层……
警报没有响。
因为警报系统，是第一个被“清除”的东西。
光柱势如破竹，目标明确，直指宝库最深处。
直指那个站在破烂木盒前的少年。
“挡住它！”
老将军怒吼一声，那身洗到发白的旧军装，轰然炸裂！露出下面古铜色的精壮肌肉，肌肉上，布满了金色的，如同神纹的刺青！
“军魂！燃！”
他一步踏出，挡在林墨身前，身上的金色神纹燃烧起来，化作一道抵天之盾！
“老子是盾！”
雷暴咆哮着，将自己残破的重装铠甲催动到极限，像一颗撞向彗星的陨石，迎着光柱冲了上去！
“数据流……无法解析！啊！”
蜂鸟的双眼，流下两行血泪，她试图分析那道光柱的构成，精神海却在接触的瞬间，被那纯粹的规则之力灼烧得几近崩溃！
苏璃也动了。
冰凰虚影在她身后凝聚，却在接触到那光柱气息的瞬间，发出了凄厉的哀鸣，寸寸碎裂。
她不管不顾，张开双臂，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护在林墨身前。
她什么都没喊。
只是用行动，做出最后的抵抗。
可他们面对的，是世界本身。
光柱落下。
老将军燃烧的军魂之盾，如纸糊般破碎，整个人口鼻喷血，向后倒飞。
雷暴的重装铠甲，无声分解成最基础的粒子。
所有人的抵抗，在那道光柱面前，都像螳臂当车。
可笑，又悲壮。
林墨看着这一切。
看着那些挡在他身前，即将被“清除”的背影。
他轻轻推开了身边的苏璃。
一步。
又一步。
独自一人，穿过那道用生命铸就的防线。
走向那道即将贯穿一切的死亡光柱。
精神海里。
赤霄，幽姬，霜月。
三位女神的神性，已经沸腾到了极致，她们在尖叫，在咆哮，准备不惜一切代价，与这方世界同归于尽。
林墨的意念，却无比平静。
“别怕。”
他对三位女神说。
“这次，不让你们出手。”
他抬起头，看着那道越来越近，足以抹除神明的白色光柱。
然后。
他转过身，将手，轻轻按在了那个无人问津的，破烂的，满是划痕的音乐盒上。
咔哒。
一声轻响。
音乐盒的盖子，弹开了。
没有音乐。
一道与天空那尊“伪神”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的“规则之力”，从音乐盒中，轰然涌出！
那股力量，瞬间将林墨笼罩。
一个比“伪神”更加冰冷，更加漠然，带着绝对上位者威严的声音，在林墨的灵魂里，在整个宝库，在所有即将被抹除的人耳边，清晰响起。
“侦测到非法入侵程序‘修正官’。”
“权限判定：覆盖。”
“执行方案：”
“反向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