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南疆使臣便要到达京都,林衿被召进宫里,淑贵妃吩咐此次使臣来访一事交予她全权负责。
林衿心里有些不安,这次事情着实棘手,林衿不懂南周的礼制以及招待外宾的规格,实在不知道如何下手,单靠她一人,确实难以完成。
【宫廷盛宴,一般会由专门懂礼法的人来完成,若是我自己,怕是乱子频出。若是被人揪住了小辫子,我可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拜见昌寿亭主。”
“周大人,您这算是折煞了林衿。”
周咺,鸿胪寺少卿,出身礼乐世家,为人克己复礼,相貌温文儒雅,林衿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被其周身散发的儒雅所吸引。
【文人雅士,自然该是如此风姿。】
“这次宴会大概还要多依仗周大人了,宫中礼法,我所懂得不过寥寥可数。”
“微臣不敢,自是尽力而为,定不辱了我大周门面。”
林衿俯身行礼,周咺身上自带着温柔,可偏偏又显得疏离。
“若是亭主无事,微臣便先告退了。”
“恭送大人。”
林衿望着周咺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称赞。
【果然电视剧都是假的,这将军,文臣,举手投足之间,差异尽显。】
锦绣宫
“母妃,您找儿臣所为何事?”
“煊儿,你与林衿?”
谢宁煊对于林衿总是轻易流露情绪。
“母妃,儿臣与林衿不过数面之缘,并无其他。”
淑贵妃叹了口气。
“你父皇既然愿意委以林衿以重任,自然心里是十分看重的,若是你娶了她,怕是多有益处。”
“婚娶之事,一切由母妃做主。”
娶了,估计也就是摆着看看,不娶,好歹看到的还是鲜活的。
“谢景辞?谢景辞?”
又是很久不见的一天啊。
“在呢。”谢景辞从背后抱住林衿,把头轻轻放在林衿肩上,贪图那片刻的温暖。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日后你一定福报多多的。”
“再多也不如一个你。”
“切,男人都是这样,嘴上全是哄骗的话。”
“谢景辞对天,对父母起誓,今生唯爱林衿一人。”
林衿很感动,偏偏心里却又格外的清醒。
“若是我不能有孩子,你还愿意吗?”
“孩子?为什么不能有?”
“我只是说如果。如果不能有,如果和我在一起你便无后。”
“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为什么担心不会有孩子?”
“我就是担心而已。你知道周咺吗?”
林衿心里一沉,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想得通的。不过思考也总好过信口开河,至少说明他是真的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周咺?鸿胪寺的人吧。”
“嗯,我是想问你,他为人如何?”
“鲜有接触,不过家风正气,谨遵礼法,倒也是一个不错的人。”
“那便好。这样我也算有人值得信任。”
皇宫
“昌寿亭主,对于管乐之事,你可有何意见?”
“我确实有些想法,洗华公主精通音律,若是普通曲子怕是不足以彰显我大周的气派,所以我想选择这几首偏向于恢弘大气的歌舞。”
“亭主所言极是,不过若是同一风格,免不得有些普通。”
“那不如穿插几首轻松些的,也好放松心情。”
“一切由亭主做主。”
林衿实在受不了了,这男人未免过于死板,一口一个亭主。
“周大人,你觉得要不要对我换个称呼,你老是叫我亭主,我实在不舒服。”
“微臣不过依礼做事,还请亭主见谅。”
“周大人,看你年纪轻轻,为何如此老成,你这样下去,老了怎么办?”
“不劳亭主挂念,微臣心里自然有数。”
“周咺!”
“微臣在。”
林衿实在听不下去了,整天亭主长,亭主短,微臣在,微臣遵命。
“我命令你不要再称呼我为亭主,直接叫我名字,或者是林姑娘。”
“这……”周咺面露难色,毕竟这似乎不符合礼制。
“我品阶既然高于你,那你是不是应该听我的话。”
“是。”
“那不就得了,叫我林衿就行。”
林衿笑着说,周咺虽难以接受,还是喊了林姑娘。
“我赠你两句话吧。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第一次见你,便想到了这几句话,今天终于送出去了。”
少女笑颜如花,男人不禁有些看愣,既新奇又反感。
“多谢林姑娘。”
林衿走后,周咺站在原地,顿觉心里有些莫名的情绪,失落,欣喜,说不清,道不明。
二十余年,他学到的是循规蹈矩,是谨小慎微,可林衿的出现打破了原有的平衡,或许这人间不只是繁琐的规矩和严森的等阶。
“启禀陛下,平川城突发疫情,急需朝廷救援啊。”
陛下心神打乱,又是瘟疫,可又该派谁去?
“众卿家可有何人选推荐?”
“陛下,臣愿前往平川,以彰显朝廷的关怀之心。”
谢景辞对于这些事情,往往都会愿意冲锋在前,不过,自从皇后因为天花而亡之后,陛下郁郁寡欢,又怎舍得让自己的孙子亲自去。
“你不可,不日南疆使者便至,你不可去。”
陛下脸色一变,厉声说道。
“可臣是……”
陛下怒目而视,谢景辞只好闭嘴不语,另寻他法。
“陛下,此前京都疫情救治全仰仗了昌寿亭主,不如,这次遣昌寿亭主前去。”
谢景辞心里着急,立即冲了出来“亭主乃是女儿身,何况此次平川疫情来势汹汹,怎能派她前去。”
“昌寿亭主身体娇弱,怕是去不得平川。”
谢宁煊心里也是说不出来的担忧,立即附和谢景辞。
“此事,你二人倒是十分默契。”
诚然,陛下不满意两个人的态度,叔侄同时为一女子求情,稍微动动脑子就猜得到其中关系。
“传朕旨意,任命王之阳为平川刺史,前往平川治理疫情,另林衿一同前往,平川之事交由二人全权负责。”
谢景辞和谢宁煊没有出声,适才两人的举动已经暴露了心思,若是再出手,只怕陛下会更加不满,难保不会导致更糟糕的后果。
林衿接到旨意,立即吩咐半荷回府收拾东西,自己则进宫处理剩下的事情。
“林姑娘,你要去平川?”
林衿轻轻点头,周咺心里有些惊诧,竟派一弱女子前去,怕是有些不妥当啊。
“周咺,我明日便要启程,这里的事只能全权委托给你了,宴会的流程以及其他事情我都已经写好了,明日会有人拿来交给你的,当然,你若是觉得不妥,便自行改动吧。”
“你真的要去?”
“陛下旨意,怎敢不去。”
“或许晋安王和靖王殿下有办法。”
周咺看着二人为她求情,心里隐隐猜测他们关系匪浅。
“不用,我自己可以应付,多谢你为我着想。时间不早了,我先出宫了。”
看着林衿离去的背影,周咺心里涌起了一股股酸痛,疾步追了上去,越到林衿前面。
“嗯?”
林衿不解的抬头望着周咺。
“平安归来,一路珍重。”
林衿笑着点点头,说“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心里不禁涌起一股热流,很感动,不过萍水之交,也算有了半分真情。
“林衿。”
林衿刚回府,立即被人抱住,快到甚至来不及反应那个人是谁。
虽然看不清,但是他靠近的一瞬间,林衿了然于胸,是谢景辞啊。
“我没事,你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也能保护的了他人。”
谢景辞松开林衿,眼里泛着泪花,“我知道你会的,我只是担心,我只是不舍你离开。”
林衿眼含热泪,笑着抱住谢景辞。
“平日习惯了分别,但这次和你分别,我却格外不舍。”
“宫里的事情,我全部交给了周咺,不知道淑贵妃会不会安排其他人一起,若是只有他,还要劳烦你多帮我敲打敲打。”
“嗯。”
“哥哥不在,府里的人还要拜托给你照顾,京都诸事,我所能托付者不过你一人。”
“我知道,我会派人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