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无忌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猛地一僵，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愕、恐惧和一丝被彻底抛弃的茫然与绝望。他似乎至死都无法相信，自己最终会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秦长青早在箭雨发出的瞬间便已抽身后退，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开门器，看来是坏掉了。”他淡淡开口，仿佛在评价一件废掉的工具。
他抬手，指尖赤金龙元凝聚，化作一道凌厉无匹的斩击，横扫而出！
轰！
赢无忌那布满箭矢、残破不堪的躯体，当着城头所有守军的面，被凌空斩爆，化作漫天血雾碎肉，纷纷扬扬落下！
“看到了吗？”秦长青的声音如同寒冰，清晰地传上城头，“你们忠心守护的皇子，不是死在我妖族之手，而是死在你们的不配合之下，死在你们不敢开门迎接他的忠诚之下！”
“你们说，若是你们的皇帝陛下得知此事……”
他语气刻意停顿，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暗示。
“他是会褒奖诸位‘坚守城池、击毙投敌皇子’的忠勇呢？还是会……迁怒于诸位‘见死不救、逼死皇子’的……无能呢？”
城头之上，一片死寂。
所有守军看着那飘散的血雾，听着秦长青诛心的话语，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军心，顷刻动摇！
黑石城头，血雾弥漫，刺鼻的铁锈味混杂着一丝诡异的焦糊气息，缓缓飘散。
城上守军呆若木鸡，望着方才大皇子赢无忌站立之处，如今只剩一片空荡和零星溅落的污血，每个人的脸上都失去了血色，握着兵器的手微微颤抖。
皇子……死了。
不是死在妖族手里，而是死在了他们射出的弩箭之下，最终被那妖龙亲手碎尸万段。
秦长青诛心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每个人的耳中，啃噬着他们的理智和忠诚。
皇帝会如何想？是褒奖他们坚守，还是迁怒他们逼死皇子？
无人敢想，无人能答。一种巨大的恐惧和茫然攫住了所有守军。
就在这时，秦长青动了。
他根本不给对方消化这恐惧、重新凝聚士气的时间。
“冥顽不灵，自取灭亡。”
冰冷的话语落下瞬间，他并指如刀，对着那笼罩黑石城的厚重防护光幕，凌空一划！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边缘闪烁着暗金纹路的赤红龙元斩击，如同烧红的利刃切入牛油，轻而易举地将那足以抵挡元婴修士狂轰滥炸的光幕，撕裂开一道巨大的缺口！
“攻城。”
简单的两个字，如同进攻的号角。
身后蓄势待发的妖族大军，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如同决堤的洪流，沿着光幕缺口，汹涌冲入城内！
“挡住！快挡住他们！”城头守将声嘶力竭地呐喊，试图组织抵抗。
但军心已散！
许多守军看着冲来的妖族，眼神闪烁，动作迟疑，甚至下意识地后退。皇子惨死的景象和秦长青的话语，如同梦魇般缠绕着他们，让他们握剑的手都变得无力。
抵抗微弱得可怜。
妖族大军几乎是以碾压的姿态，迅速占领城墙，清理顽抗者，打开所有城门。更多的妖族部队涌入城中，巷战几乎未曾发生，守军便成片地跪地投降。
不过半个时辰，黑石城易主。
第八座城池，陷落。
捷报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万妖殿，也以最残酷的方式，呈递到了大北王朝皇帝的御案之上。
皇宫，御书房内。
灯烛摇曳，映照着皇帝赢战那张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的脸庞。他死死盯着战报上“第八城黑石陷落，皇子赢无忌……殁于阵前”那几行字，手指捏得发白，身体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
没有预想中的暴怒，没有歇斯底里的咆哮。
一种极致的、冰冷的死寂，弥漫在书房内，比愤怒更令人窒息。
他最出色的儿子，曾经寄予厚望的继承人，最终还是死了。死得如此毫无价值，如此屈辱，甚至成了敌人攻破自家城门的工具。
良久，赢战缓缓闭上眼，靠在龙椅上，发出一声悠长而疲惫，仿佛抽空了所有力气的叹息。
救不回来了……早就救不回来了。
从落鹰涧背叛的那一刻起，或者说，从赢无忌被俘的那一刻起，这个儿子，其实就已经是一枚弃子了。
只是他心底还存着一丝侥幸，一丝为人父的不忍。
而现在，连这最后一丝也彻底断绝。
心，像是被冰水浸透，痛到麻木之后，只剩下冰冷的权衡和帝王的决绝。
他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所有的悲痛和愤怒都被强行压下，转化为对现实最冷酷的认知。
“传旨，”他的声音沙哑而平静，听不出丝毫情绪，“厚葬皇子。追封……靖王。”
他没有再说下去。追封已是最后的仁慈，也是彻底划清界限的信号。一个死去的王爷，不再具有任何政治价值。
他的目光掠过战报上关于仙佛两族的描述，那冰冷的寒意骤然加剧，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意。
若非他们的背叛，局势何至于糜烂至此！无忌或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仙族！佛族！
此仇，不共戴天！
他将这份刻骨的仇恨深深埋入心底，眼下，他必须首先稳住摇摇欲坠的王朝。
而与此同时，远在黑石城旧址之上，新的妖族大营已然矗立。
秦长青独立于刚刚搭建好的瞭望台上，俯瞰着这片新纳入妖族版图的疆域。连下八城，战线大幅推进，缴获无数，可谓战果辉煌。
但他脸上并无太多喜色，反而微微蹙眉。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突兀地响起，发布了一个与他此刻思绪隐隐契合的任务。